男子似嘲非嘲的斜睨着少年，眼尾的泪痣宛若一颗被血色浸染的宝石。

他嗓音暗哑，低低的、带着无尽恶意的响起：

“杀了你交任务我才能拿钱吃饭，世子殿下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白柒愣了一下，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寒冬支头摇摇欲坠的初雪。

独夜衍看着对方的脸色，只等着对方承受不住要崩溃求饶的前一刻取了人性命，然后在对方身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领赏金。

他可不喜欢任何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求饶，还是长得这个模样的……

美人落泪确实让人心动，可他极其厌恶。

但男子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对方依然在愣神，还是直直的看着他的方向出神。

独夜衍拧了下眉，正欲张口，少年特有的冷清嗓音突然响起：

“仅仅是这个原因？”

白柒没有想到，有人会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来杀一个人。

她没觉得自私，但的确十分意外。

独夜衍挑了下眉，用刀背玩弄似的顺着少年宛若白玉般的脖颈上下滑动，半撩起眼皮嗤笑：

“不然你以为？”

男子眼底带着一丝戏谑，只觉得眼前小崽子说的话和一些反应真的是有趣极了。

让他奇异的升起一丝想玩够了再杀的念头，不过这也对，毕竟要玩够本，这样才不免他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打听小崽子的消息。

冰凉的刀背在脖颈上的滑动带起一阵阵战栗，白柒拧了拧眉想避开，但想起之前男子说过的话，止住了动作。

独夜衍看到这一幕，扯了下嘴角，暗道了一声娇气。

但依然恶劣的没有将匕首拿开。

白柒不清楚面前这个笑得极其危险的男子在想什么，她有些不适的避开地方目光，然后轻声询问：

“如果我出双倍的悬赏金，你能不杀我吗？”

双倍？

独夜衍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扬了扬眉，忽的取笑：

“双倍悬赏金，你知道你的悬赏金是多少吗？况且，你有么？”

白柒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命被大家卖了多少钱，但她注意到脖颈上的动作，立即明白这条路似乎有一些用，于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有爹爹。”

独夜衍一怔，拧了下眉，略微思索就立即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他忽的将手上的匕首拿开，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半蹲着身子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边反问：

“摄政王有我不怀疑，但你觉得我会有那么蠢为了为了你的一句话自投罗网？又将你还回去？”

“杀了你，或者是……”独夜衍顿了一下，伸手扣着少年的下巴极具恶意的打量，“或者是将你随便卖到哪一个小馆楼里，哪一个不来钱快？”

小馆楼？

白柒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不妨碍白柒从对方的语气里感觉出里面昭然显著的恶意。

不是什么好地方，

黑发少年抿着唇，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平静的神色慢慢浮现出一丝认真的思索。

独夜衍原本只是戏弄般的打量着少年，但恶意过后，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

黑发少年脸色如初雪般苍白，也像是那样脆弱易碎，白净的小脸上一双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睛极为明显，纤长浓密的鸦羽整齐安静的半垂在眼睑上。

就算容貌秾丽稠艳到让所有人黯然失色，但气质干净纯粹，看上去却极为乖巧温顺，没有一丝攻击性，更像是给人一种格外阴暗黏腻的暗示。

——这个被你一手掌握的少年能让你为所欲为，所以摧毁他，让他哭。

独夜衍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却倏的皱紧了眉，几乎是一瞬间，男子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而后倏的松开手。

一个少年……一个男子……

他竟然会有这样恶心的念头……

男子脸上的戏谑或者嘲弄渐渐消失，目光暗沉得可怕。

他竟然差点……差点成了跟那个死去的人一样恶心的人。

独夜衍目光晦暗不已，连眼尾的一颗泪痣，此时都像极了一颗早已干涸的血液。

阴暗又可怖，像是要一步步将人拉向深渊。

独夜衍看向少年时的目光越来越阴冷，妖冶的脸上因为那极短的回忆，慢慢覆上了一层薄冰。

当初那个人看到自己时……是不是也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