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妹小江,是家里的颜值担当,从小就练钢琴、书法、舞蹈、围棋,走的是品学兼优、才貌双全的阳关大道,是舅舅、舅妈一生最大的骄傲。一路根正苗红,心无旁骛,不知伤了多少鲜肉少男的心,终于如愿考上了国内的一流大学,开启了人生另一段全新的里程。
这大学不比高中,监控起来有些难度,舅妈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再说小江都成年了,该相信她的判断力。于是一条漏网之鱼浮出了水面,他就是小江的男朋友王大力。
舅妈一提起这个名字就皱眉头:“王大力,听着就土,你家哪里人啊?”
小江窘红了脸,连忙说:“本地的。”
舅妈一听是本地人,也没再多说。既然是高等院校的高才生,将来一定也错不了,不然先看看发展。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拆散小江和大力的最佳时期。等到舅妈认真地打听好了大力家的情况,为时已晚。
原来,大力虽说是本地人,但是住在郊区,父母是工厂的退休工人,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四口人挤在郊区一个老旧小区的两居室里,靠着不多的退休金生活。大力学习成绩好,但家里没有关系,毕业后靠着自己应聘到一家普通的杂志社,工资马马虎虎。
舅妈打心眼里一万个不乐意,可是拗不过小江。表妹心地单纯,小时候被监控着又没有什么机会接触男生,骨子里有些清高,更痛恨那些嫌贫爱富、媚上欺下的嘴脸。
小江说谈恋爱的时候,大力每天都有小惊喜,送水打饭、折纸写信。最爱你的人不是给你钱的人,而是肯花时间花心思陪伴你的人。
舅妈说,那是因为他没钱,只能给你这
些免费的手工DIY。气得小江掉头扎进了自己的小屋,任凭舅妈说什么都不听,还指责舅妈一身铜臭世俗不堪,气得舅妈整日里哭天抹泪,叫苦不迭。
就这样,儿大不由娘,最终舅妈还是拗不过孩子,只得松了口。一辆小小的汽车接走了小江。那天,舅妈的眼圈红了又红,眼泪抹完又抹,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按传统,小江住进了婆婆家。我去看过她几次,那时的她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眼中还带着儿时的天真与稚气,不禁让人为她暗暗担忧。舅妈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从小吃穿用度从不控制,日常开销也不算计。不知这样的她能不能操持家务,做个讨人喜欢的好主妇。
再见小江时,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婆婆陪着她在家撕旧秋裤,给孩子做小被子、小褥子。满屋的飞尘碎屑,在窗前的日光里跳舞。感觉她总是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深深地感动着。那时的她,满眼爱意,柔情似水。
小女儿呱呱坠地,因为是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所以大力和小江叫女儿雪儿。舅妈不忍心雪儿和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提议让大力和小江带着孩子回姥姥家坐月子。结果引来了结婚后的第一次大战。
奶奶死活不同意,怪大力镇不住媳妇,大力又埋怨小江不懂规矩,小江又冲舅妈发脾气,搞得一家人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舅妈里外不是人,气得连连发誓,再也不管她们了。
大力夹在媳妇和妈妈中间本就是风箱里的老鼠,自然没什么好脾气。可小江自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吃不得亏。结婚后的日
子本就是磕磕绊绊。再加上几口人都挤在一个屋檐下,天长日久矛盾重重。小江想向妈妈倾诉倾诉,可是舅妈一直在气头上,接通电话还没说几句正事,两人就又为了鸡毛蒜皮吵得不可开交。
等小江抱着孩子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地敲开舅妈家门,舅妈怎么还可能不管呢?原来,那天雪儿高烧不退,又吐又拉,小江让大力早些回家,可大力开会实在走不开。最后,他们只好去附近的郊区医院。走投无路的小江急急忙忙地抱着女儿推开了县医院的大门。这一开,算是彻底打醒了小江的白日梦。整个楼道坐着躺着趴着各式各样的病人,简陋的办公室,嘈杂的环境,喧闹的人群,成了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心急如焚的小江彻底崩溃。
她情急之下,打上车就回了自己家,进了门扑在舅妈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舅妈和舅舅赶紧抱着孩子去了楼下的三甲医院,挂了专家特需,没一会儿就诊断清楚了,开好了药。等我们都赶到的时候,小江她们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嘴里翻来覆去重复着那几句话:“我吃苦受累认了,但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吃不好、住不好,连生病了都找不到个好医生。这次我必须带着孩子搬回城里住。”
大力来请了三回,小江都咬着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