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沈谬才把捂住抹额的手给放了下来。
额间,赫然列着一条深褐色的疤痕,看这样子,当时肯定是伤得很深的。
沈青离看到这条疤之后,眸子动了动,半晌过后才慢慢地出声:“小时候的那道疤,还没好吗?”
“你都说是疤了,怎么可能会好?”沈谬语气淡淡。
沈青离嗫嚅了一会儿,随后才小声喃喃道:“哥,对不起。”
这道疤,是他的错。
“我知道小时候是我过于胆小了,所以才不敢主动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
沈青离在尝试道歉。
“那个时候,是我藏了那把大刀,但是我也是太害怕爹会打我,所以我才不敢承认。”
从小,沈岱就不喜欢他们两兄弟舞刀弄枪,只想他们好好温习功课。
但毕竟是小孩子,都会有那么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年代。
家里一直放的有一把用来辟邪的宝刀,沈谬被沈岱打了好几顿,所以那把刀他后来再也没有动过了。
但是刚才几岁的沈青离却突然来了兴趣,有一次竟然直接把刀给藏了起来。
藏刀的这种事情,沈青离是第一次gān,但是沈谬却gān了不止一次。
哪怕这件事情不是他gān的,但是沈岱却更愿意相信沈青离没有gān。
有时候对错,只是对方的自主选择而已,从未有过客观之分。
沈谬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沈岱满脸滔天的怒意,他挥舞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辟邪刀,直直地朝沈谬的额头砍去。
半指深的伤口,直接要了沈谬半条命。
那天,也是他阿娘去世后的第五年忌日,他顶着被胡乱包扎的伤口,一个人去了后山祭奠了阿娘。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额间的血珠早就浸透了包扎的白布,他回到自己yīn暗bī仄的房间,翻出了那条小时候阿娘给他做的抹额。
这是这条抹额,是阿娘特地叮嘱过的。
要等到弱冠娶妻之后用,是阿娘蹭与他的成人礼。
只是可惜了。
没能等到弱冠成亲,沈谬就拿出来用上了。
蓝黑色的抹额上,被一位母亲耗尽心力,一针一线绣着紧密的云祥纹样,显得矜贵又典致。
这是他阿娘对他的希望,希望他能够做一个高雅之人。
跟他爹一样。
这是沈谬第二次辜负了阿娘的希望,他这一辈子最不会成为的,就是他爹那样的人。
沈谬把陶瓷小瓶里的药沫倒了出来,随意往脸上糊了一些,由于他伤的是下颚角偏下巴那里,用布条包扎还不太方便,所以沈谬就gān脆不管了。
他把药瓶递还给了沈青离:“过去那么久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果然跟沈岱那老头子一样,满眼的虚情假意。”
沈谬面露不屑,懒得与他多讲。沈青离拿着药瓶和布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见沈谬已经走出院子了之后,他也只好先去把药瓶放回木屋里。
沈谬刚踏出井池院子里的隔断门,就瞧见了站在鹅卵石小径上的明裳歌。
沈谬把抹额拿在了手上,额间的长疤,让人不想注意到都很难。
不知道为什么,明裳歌的心头突然一阵窒息,仿佛这一条疤痕是印在了她的心尖上一般。她用力地低下头,刻意地不想注意到他额间的那道疤。
先前沈谬那么坚决地捂住额间的抹额,肯定就是不想人旁人知道那道疤。
沈谬看着明裳歌故意的动作和神情,笑了笑,走进,云淡风轻地开口问道:“我这里有一条抹额断了,你能不能帮我缝上啊?”
明裳歌一怔。
随后,她慢吞吞地点头应道:“但是我女工不好。”
“那不行。”沈谬把抹额塞到了她的手里,玩味地说着,“上次的束带可以偷懒,但是这次可不兴再画画了。”
带着余温的抹额,此时在明裳歌的手里显得有些烫手。
“沈谬,你这抹额多久没洗了?”
“……”
第33章 她想尽力嫁给沈谬……
沈谬的这个抹额倒也不是说有多脏, 而是先前沾了血迹,血迹gān涸以后,有一片污渍罢了。
明裳歌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后面她还是接下了那个抹额。
不过好在这个抹额只需要缝合就好, 倒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