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烘染了个墨团。
得了,明摆着这页刚写好的纸张不能用了,还得重写。
更麻烦的是小杨氏报的信。
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三老太太是装的,那想必早就算计好了,他去那就是自投罗网。
要是真的?
说句心里话,那祸害早该死了。以前他碍于国法家规一直忍让,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依三老太太的本性来说真没有那回事,反而更可能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
这不是给他找事吗?
张家元有些埋怨小杨氏,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太太是啥人,干啥跑的那么快?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听话孝顺,还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
你说你就不能偷偷来说?
一来到时候也让他有个准备,二来万一违背自己心意,私下里他也可以拖嘛。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面子好看不落人口实他也不能推脱,张家元只能带着一肚子气打算去老三房。
都在这一片,离得并不远。小杨氏的话,不仅惹得他人议论,让张家元满腹心事,刘二女和张裴氏也惊呆了,她们当即从藏身之处跑出来:
“怎么回事?俺早上出来时还好好的呢。”
小杨氏缩缩脖子,嘴上支支吾吾半响也没说出什么。
张裴氏快要急死了,虽然她早就在心里诅咒了某人几次,但人真的要死了还是不一样。
死——永远是所有人迈不过去那道坎。
本来张家元还想听小杨氏怎么回话,一看她那闪烁其词的样子,他直觉的其中有什么事,怕张裴氏把人逼急了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赶紧摆手招呼:
“别问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当先一步离开,张裴氏和刘二女赶紧跟上,其他人也有跟去看热闹的,还有打算去帮忙的,更有一些人另辟捷径窥着张家元的神色,扔下一句话“俺去找药伯去”,便飞奔着去请人了。
都在一条街上,没几步路就到老三房。
进门一看屋内的情形,张家元立时知道小杨氏没说假话,李老太太是真不行了。
李老太太躺在炕上,苍白着一张脸,身上难受的慌,心里这会儿直追悔莫及。
当然不是后悔她不该去丧家闹腾——那对她来说该是应当应分,她是后悔不该不小心交代了老命。
李老太太心里有数,如今她熬不了多久了,只是她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埋到黄土里去了,你们还好好的活着?秉持着我不痛快了,谁也别想好过的念头,她威胁小杨氏去把张家元叫过来,准备临死前坑人家一把。
“你……你来了……”
她喵见张家元,立马就要交代事情,没提防胳膊被忽然冲上来的张家元拽住,剩下的话也被他打断了。
只听他温和的嘱咐:
“您别说话,留足精神等药兄过来,等你病好了,咱们伯侄日后有的是时候说话。”
小杨氏费力的转头望了一圈,张家元坐在他炕边,张裴氏站在炕前,小杨氏最胆小只敢立在门边,躲躲闪闪的,一点没有以前的机灵样,还有一些也不知道好心或者歹意的外人在门窗外往里窥看。
此时正是天赐良机,她哪能错过机会?不幸的是她遇到了张家元,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抢先一步,扭头对张裴氏使了个眼色。
张裴氏心领神会,转身出门,驱赶人群:
“行了,俺娘的样子大家伙都看了,别让她老人家伤心,就别在这儿堆着了。大家伙给个面子,都散了吧。”
三言两语等众人都出去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了,留下刘二女等着药伯到来开门,她自个回屋去。
李老太太心沉了沉。
屋里都是‘一家人’,估计她说什么人家都当耳旁风,如今她不能妄动,怕惹急了张家元别被他一不做二不休害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能先听话养精蓄锐。
没人吭声,屋里渐渐寂静下来。
过了好半天,药伯才被请过来。他今天出诊,幸而离家不远,去请大夫的人随便一打听,人便找着了。
这期间李老太太虽然看着气色越来越不好,但始终吊着一口气。
“怎么样?”
药伯捋了捋胡须,示意张家元去外面说话。
“不用,你有啥说啥。我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却是李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