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仿佛是为在宫门外排队等候的文武官员,铺下了一条金光大道。
李世民端坐于大兴殿九重玉阶之上的鎏金御座,他腰背挺直如松,双手轻搭在蟠龙扶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纹丝不动。
御座之下,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最终落在两个儿子身上。
魏王李泰身着紫色蟒袍,神采奕奕;吴王李恪一袭湖蓝锦袍,英挺如松。
李世民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这半年来,他早已习惯抬眼便能见太子与魏王并列而立,今日那抹熟悉的身影却不见踪迹。
李世民知道昨天太子传了醒酒汤,莫不是在李祐府上吃醉了酒,睡到现在还没醒?
“有本早奏,无本散班!”齐忠一声高喝,李世民眨了眨眼,敛敛心神,抻长了脖子向下望了望。
李恪忽地一步跨出朝班,乌皮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目不斜视地行至龙墀前三步处站定,双手交叠平举至眉,行了个标准的揖礼。
“儿臣不日将赴安陆就藩,”他的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特请父皇赐下通关文牒。”
腰间的金鱼袋随着躬身动作微微晃动,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耀目的弧线。
李泰转头看了他一眼,还真是坚决要走,不知道父皇能不能放行。
“准奏。”
李世民非常痛快地准了,这个事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李恪就算不来要,这几天也该给他送去了。
李泰无声地一笑,看来这次李淳风失算了,通关文牒到手,半个月还不离京,那岂不是欺君了吗?
“谢父皇。”李恪深深一揖,然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褚遂良手持象牙笏板,稳步出列。他行至御前七步处,将奏章高举过顶。
“陛下明鉴,”他的声音如同磨砂的青铜器般沉厚,“重造户籍,动摇国本。贞观初年定下的‘输籍定样’尚未推行完毕,若再起新政,恐州县骚然。”
“此事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