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来了有一阵,临近中午时,便听见外面又响起了唢呐锣鼓声。
姜黛眯着眼一笑,拉着清宁便往前院去,道:“义兄接亲回来了。”
清宁甚少见过这种场景,眼下怎会错过,连忙跟姜黛一起去前院凑热闹。
门前的鞭炮声震得很热烈,宾客们都兴致高昂。清宁捂着耳朵,尽管那鞭炮声震耳欲聋,还是掩盖不住她脸上微微流露的雀跃喜意。
仪仗队已经陆陆续续在门前停下,一顶喜轿在喜婆的吆喝下缓缓地落下来。
随后游庄翻身跨下马,本来还有一系列步骤迎新娘子进门,可是他却径直到那喜轿前,弯身就把里面的新娘子抱起来,直接风风火火地跨入正门,往那后院新房去。
一时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喜婆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新郎官着急了!”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那红色的鞭炮纸洋洋洒洒地飘了满地,十分艳丽好看。
彼时姜黛就站在靠近正门的地方,因为周遭吵闹,清宁凑到她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没想到你义兄还挺高大俊朗的。”
大家哄笑时,姜黛却笑不出来。
游庄抱着新娘子正正往她眼前走过,可能两人都是一身红不太容易发现,但姜黛却恰巧看见新娘子的裙角有所破损。
若不是特殊情况,游庄不会做这般超出礼俗的举动。
姜黛道:“我去新院看看,你要去吗?”
清宁当然要去,方才没瞧仔细,到了后院正好可以仔细瞧瞧。
只是新院是新郎和新娘子的地方,一般客人是会被拦下的,现在姜黛亲自过去,府里的下人见了她自然不会拦着。
姜黛过来时,正好碰见游庄,他刚把新娘子放在新房里就出来,与姜黛和清宁在门口撞个正着。
不等姜黛开口,游庄便道:“我正要去找你,请义妹进去看看她的伤势。”
姜黛动了动眉,问:“出什么事了?”
游庄精简道:“接她出门时摔了一跤。”
难怪嫁衣裙子会破了。
寇晚照的陪嫁丫鬟正含泪地与布置新房的嬷嬷说明了情况,嫁衣破了,不可能就这样出去行拜堂礼。
幸亏拜堂是在黄昏时分进行的,嬷嬷们虽然感叹此事不吉利,却也不得不积极地想办法补救。
好在府里有绣工精细的绣娘,可以将破损的裙角补起来,装饰成绣纹。
只是绣工一针一线的,非常耗时。绣娘从进新房,到将近黄昏时分,都一直没停过。
眼下姜黛进得新房,到寇晚照身边,道:“义嫂可否给我看看,伤在哪儿了?”
清宁不用人管,自顾自新奇地欣赏起这新房的布置来。
寇晚照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形容,只身子轻轻顿了顿,道:“我没事,谢姜……义妹的好意。”
以前寇晚照虽然和姜黛没多少交集,但成亲前还是了解过,姜黛是游家的义女,便是她往后的义妹。
但是今日之事本来是寇家的过失,寇晚照不想徒增麻烦。
可话音儿一落,旁边的丫鬟便垂泪道:“怎会没事,我家小姐手臂上都摔破了一片。”
清宁本来没管的,闻言便高冷道:“大喜之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她对寇晚照道,“姜黛要给你治伤,你就给她治。你若不是她义嫂,她也不是谁都会出手治。”
寇晚照心思敏慧,虽盖着红盖头看不见人,但一听清宁说话的语气,便抬手将红盖头揭起来,看见果真是清宁,连忙带着丫鬟行礼。
姜黛还是托清宁的福,得以第一个看见寇晚照的模样。
果真是个美人。
清宁道:“本宫命你,哪里有伤痛,都告诉姜黛。”
后来,寇晚照又盖上了红盖头,坐在绣床边。绣娘给她缝裙角,丫鬟便撩起她的袖摆,露出纤纤玉臂给姜黛看。
磨破了皮,确实红了一片。
姜黛给她上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又淡淡聊了几句。从言谈之中可见,寇晚照委实是个大家闺秀。
今日嫁到游家来,她原本一片茫然。可是游庄抱着她上下花轿,眼下又待在新房里,有绣娘帮她补救裙子,又有姜黛帮她处理伤势,心里便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想着黄昏之时要行拜堂礼,那平静的心又漾开了涟漪,有了一种在今日之前难以体会也难以形容的心情。
前院的筵席已经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