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已许久没与他正面碰到过，即便是同朝为官，她也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苏砚目色沉着，再无往昔那般风姿绰约的招牌微笑，见了姜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神色深晦而复杂，后出口却是低声道：“你还好吗？”

姜黛移开了视线，淡淡道：“首辅来得可谓及时，我无恙。”

苏砚顿了顿，道：“我只是刚好路过，没必要……”

他来得不早不晚，刚好在这时出现，让人怀疑也是正常的。

姜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平静而淡漠，道：“首辅不用解释什么，我没问，便是不想知道。”

苏砚愣了一下。

下一刻，继而两人均是一凛。

另有一支箭再从树林深处射来，精准地再次逼向姜黛！

这次还不等姜黛或者苏砚有所动作，从侧边又射来偏锋一箭，在中途轻松拦下，两箭箭头相撞，砰地一下，直接射在侧对面的树干上。

顿时丛林里锦衣卫的黑影飞快地闪过，朝那射箭的方向追去。

原本轻松的围猎气氛，变得异常的紧迫。

姜黛匆忙回头一顾，不由唇角勾起。苏砚看得分明，那是自己从来不曾得到过的温柔。

褚昱着靛青色的曳撒，正驱马而来。

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眉目间的神色波澜不惊，但却能弹指一挥间，尽显肃杀。

到了跟前，褚昱朝姜黛伸手。一牵上她的手，收臂便将她拉到了自己马背上来，双手锁住她的腰身，完完全全纳入自己怀中。

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抬眸对苏砚闲话家常道：“这边的猎物多是小的，首辅要想猎大头的，还得往西南方去。”

苏砚也不再多留，驱马离去，道：“劳大都督提醒。”

姜黛窝在褚昱怀里，两人都目视着那抹背影远去。

等人影在丛林中消失不见了，褚昱方才低头在她耳边问道：“怎样，有没有受伤？”

姜黛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褚昱，唇上轻轻往他下巴擦过，她道：“我没事，清宁方才与我走散了，她的马失控，要尽快找到才行。”

褚昱道：“不必担心，尹慎跟过去了，追得上她的马。”

姜黛闻言这才放下了心。有她二舅舅在，清宁应该不会出事。

很快，锦衣卫便从那边丛林里跃出，手里拎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完全被锦衣卫制住，身上虽然挂了彩，但却没有姜黛留下的箭伤。

姜黛道：“应该还有一人。”

锦衣卫呈上那枚带血的箭，道：“只找到夫人射出的这支箭，应该是跑了。大都督，要不要全猎场搜查？”

褚昱看了那黑衣人一眼，道：“先把人带回去。”

眼下皇帝才刚进场狩猎，怎能大肆搜索。对方是冲着姜黛来的而不是冲着皇帝去的，一旦宣扬开，反容易打草惊蛇。

锦衣卫听命行事，押着那名黑衣人，先避人耳目地退出猎场。

随后褚昱便带着姜黛在林间兜兜转转，还是慢悠悠地循着之前清宁所跑的方向找去。

中途遇到了有猎物蹿过时，姜黛顺手就摸了褚昱的弓箭，褚昱身形微微往一边侧开，她亦斜身，手里的箭毫不受干涉，松指便飞射出去。

有锦衣卫负责拾拣猎物。

眼下，姜黛手里捻着一支箭，拉开了弓，眯眼瞄着前面的一头麋鹿，边轻声细语地与褚昱道：“你不用去陪皇上狩猎吗？”

褚昱一点也不着急，带着姜黛在林子里闲逛，让她射猎射到手软。

偶尔褚昱会搭把手，一手把弓一手握着她的手，给她借力。

褚昱亦是看着那边的麋鹿，声音就在她耳畔，沉磁绕耳，道：“皇上那里不缺人陪。放箭。”

他说话的同时，姜黛亦松了箭。

只见那麋鹿受惊就逃，但是却快不过姜黛的箭，一下便被射中。

姜黛知道，与其说让褚昱去陪皇帝狩猎，不如说他更多的是来负责围场的安全的。

姜黛似笑非笑道：“不管怎么说，能让大都督抽空陪我在林子里转悠一阵，算是我赚来的。”

褚昱手臂箍着她的腰，道：“你用的我的箭，也是在帮我努力。”

真要让她用自己的箭，她还不一定能放开手射下这么多。

再说清宁这边，她的马吃痛受惊，不管不顾地往前飞跑。

清宁一直低伏着身躯，听见枝桠拍打的声音不断往耳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