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沉默良久。
卫草儿的能力毋庸置疑,若能收为己用,确是一大助力。
若放任在外,以其精通毒理药草、性情偏执,加之对子妍隐隐的复杂情愫,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中,的确可能成为重要的隐患。
纳她入宫,置于眼皮子底下,看似突兀,实则是最稳妥的掌控。
“此事……容孤再思。”子昭最终没有立刻应允子妍,但是语气已经稍微松动。
子妍也不催促,行了一礼:“王上早些安歇。”转身即退了下去,裙裾在光洁的地面,无声地滑过。
册封的吉日,定在十日之后。
这重磅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一瞬间在王庭后宫炸开。
鹿台东苑,卫草儿的居所,依旧弥漫着清苦的药草香。
她枯坐在窗边,手中捻着一株晒干的“忘忧草”,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庭树。
侍女小心翼翼地,送来关于册封的消息,她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将那株脆弱的草茎,捏得粉碎。
没有哭泣,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死水般的沉寂。
十几年隐秘的期盼,终究被这一道旨意碾得粉碎。
西苑……那是千百年来,王后的居所。子妍,那个流浪归来的兕国公主,将名正言顺地站在他的身侧。
“姑娘……”侍女担忧地轻唤。
卫草儿缓缓地转过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那一点清冷的神采,仿佛被更深的冰层覆盖了。
“知道了。”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经在涌动。
册封前三日,子妍暂居的偏殿,便风波不断。
先是负责筹备嫁衣的尚服司宫人,送来的凤鸟纹锦缎上,被查出浸染了无色无味的“软筋散”。
若非卫草儿例行查验贡品时,枯藤手杖无意之间触碰锦缎,杖头冰蓝微芒,一瞬间转为暗沉示警,后果将不堪设想。
追查下来,下毒者,是一个刚调入尚服司不久的小宫女,被泥父的泽遗族战士,以“听骨”之术锁定气息,当场抓获时,已咬碎毒囊自尽,查无源头。
紧接着,那一天,子妍午膳所用的一盏甜羹,被卫草儿以银针试毒时,银针骤然发黑!
羹中竟混入了极难察觉的“蚀骨幽蓝”余毒!
若非卫草儿对毒物感知超乎常人,子妍恐难逃一劫。
追查下去,线索断在御膳房,一个负责采买的老太监身上,此人当夜便“失足”,跌入御花园的深井。
两桩毒案,手法隐蔽狠辣,目标直指子妍的性命。
虽未得逞,却足以让王庭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