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让灼灼目光之下,尹盛夏抿了一口咖啡,叹道:“你果然很聪明。”
“所以……”
“所以你猜对了。”尹盛夏的目光变得悠远,“正如你所猜测的,在你生下来后不久,你爸妈就遇难了。”
“怎么遇难的?”
“没有人知道。”尹盛夏摇了摇头:“他们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 ,带着你匆匆忙忙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等他们被送回来的时候只有两副骨灰,两枚勋章。”
“勋章?”
“是了,你不知道,你爸妈生前都是浙大的教授,替国家研究一项特殊的科研工作。”
“所以我的父母算是为国捐躯?”陈让的眉头皱了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但也不完全是吧。”尹盛夏点了一根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但至少对外都是以这个名目宣布的,甚至连中央都派人来参加了那次的追悼会。”
陈让没有说话,摸了摸下巴在脑海里细细回忆前面的信息,刹那间明白不合理的地方在哪了。
“如果他们是去从事秘密科研工作了,怎么可能会把我带上呢?”
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
对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刚出生的婴儿都够讨人嫌的了,更别提是有任务在身,刻意带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去,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听到这个问题,尹盛夏也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迷惑:“那段时间我为了躲避苏正义的追求,一直在外面出差,等我回来的时候阿姊他们已经动身了。”
“苏正义?按时间算,他那会儿应该是有家室的吧?怎么会追求你?”
“他妻子在生苏浅浅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那会儿又是他的事业上升期,追求我也不过是看上了我背后的尹家罢了。”
“尹家?”陈让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嚼。
“你别看尹家现在没落了不少,二十年前的尹家在这羊城可是风头无两、说一不二。”
听起来这中间似乎又有一串长长的故事,此刻陈让暂时不想深究。
“也就是说您也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会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带上我一起?”
“不知道。”尹盛夏无力地摇摇头。
“那您又怎么会觉得苏正义和我父母的死有关系?或者说,您为什么愿意嫁给他,又为什么那样憎恶他?”以至于用“温柔刀”的法子一刀一刀割向苏浅浅?
“不是我猜的,是阿姊说的。”尹盛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起来疲惫极了,“我收到的来自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让我小心苏正义。”
“仅此而已吗?”
“不……阿姊他们的骨灰是由苏正义拿回来的,也是苏正义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
“死了?”陈让的眼皮狠狠一跳,他就说以尹家的实力,在这地方找一个人应该不至于十几年了都找不到,“尸骨呢?没有尸骨难道你们也会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吗?”
尹盛夏的话说得愈发艰难:“有……有尸骨……他带回了你的尸体。”尹盛夏的眼睛木木地看着陈让,莫名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陈让的脑海里坍塌。
什么?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可能!
“你们确定那是我的尸骨吗?”
“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当时立刻委托了机构进行DNA鉴定,和你出生时入库的基因数据完全一致。”
陈让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尹盛夏的判断不错,苏正义在里面确实逃脱不了关系。
“那您这几年有找到什么线索吗?”陈让的声音越发冰冷。
“没有……刚开始那几年他很谨慎,连书房都不让我进,我只能当一个只知道溺爱孩子的傻妈妈。
“后来他渐渐对我放松了警惕,也真的开始对我有了感情,但一旦涉及到尹家和我阿姊,他就会转移话题。
“是我没用,这些年没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尹盛夏捂住了脸,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陈让面无表情,心中早已恢复平静,仿佛话题的中心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两个陌生人。
很简单,尹盛夏所说的两个人不曾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他对他们也很难说有什么感情。
但是,这种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啊。
他不关心什么尹家,但他关心十八年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