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不染的桌面上摆着《抚养权自愿放弃声明书》。霍钦眼皮微敛,却没有分给它半点目光,反而一直注视着放在它旁边的一张照片。
那是朝朝刚出生时拍下的照片。小小婴儿被裹在医院统一发放的白色襁褓中,鼻头挺翘,睫毛纤长,水葡萄似的乌黑大眼睛,好奇且懵懂地盯着镜头的方向。她好像是在笑。霍钦也不禁勾起了唇角。倒和现在有七分相像。不对等的谈话末尾,温念憋屈地问他还要什么。当时男人嗓音平静,只问她是否存有朝朝出生时期的照片。温念呼吸稍顿,她还真有一张。因为觉得实在可爱,没忍住拍照记录。但又因为觉得是累赘,所以将她抛弃。亲生孩子的重量有时很重,沉重到一个成年人无法承受;有时又很轻,轻贱到只需一张照片便可覆盖所有。多么讽刺。温念最后几乎懒于挣扎,直接将照片传给了林诚。或许是霍氏手段太狠她无从招架,亦或许是重新翻到那张照片时,内心被勾起的一丝内疚被自我感动式包装成了母爱。深夜的霍宅,众人安睡,万籁俱寂。唯有霍钦静默无声地坐在书房里,指尖捻着打印出来的照片,长眸微垂,目光一遍遍临摹小婴儿的五官轮廓。他就这样看着,仿佛要透过这张薄薄的相片,见证她的诞生,补全错过的三年光阴。书房的灯光,直到凌晨三点才熄灭。霍钦在别的房间洗了澡,等身上的寒意散尽,才悄声躺回床上。他的手指在蚕丝被下摸索,直到将那只娇小的手掌轻轻拢在掌心,他才闭上眼。这一晚,霍钦罕见地做了梦。但在梦里他变成了胸口碎大石的杂技演员。——清晨,霍钦是被压醒的。一丝丝带着奶味的凉风拂过眼皮。他眉心微蹙,缓缓睁开眼。而后正对上了一双眼泪汪汪的乌黑杏眼,那圆润的弧度和照片里的小婴儿一点点完全重合。朝朝趴在霍钦的胸膛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如冷宫疯妃,但千般模样终究抵不过小团子的奶音泣诉——“粑粑,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小宝宝了!”完全不知自己在哪有了二胎的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