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上的少女蓦地红了眼睛,清亮的瞳仁水光闪烁。
妈妈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她对妈妈所有的记忆,应该是在三岁以前。
女人修长的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散落的发丝蹭过她的耳朵,有些痒。
在阳台上温柔地抱着她。
晒着太阳哼着歌,轻轻摇着。
这些短暂的美好回忆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烁。
可是妈妈没有了,换了房子,阳台也没有了。
她在小独栋最角落的房间里,被整个世界遗弃在外,透过小小的窗户,孤独地凝视整个世界。
每个人都有妈妈。
除了她。
没有温暖的怀抱接纳她,没有母亲的声音叫她起床,甚至连一片衣角也没有。
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生长在最贫瘠的感情荒漠,爱意干涸,她努力往下扎根生长着,看起来似乎是正常的。
可大概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关心——
不被爱的小孩,心里总有一块是空缺的。
眼底的水汽越来越浓,弥漫的泪水几乎要冲出眼眶。
霍老夫人养了三个男孩,小时候一个比一个皮。
小男孩连抱在怀里都是硬邦邦的,稍微长大一点儿就不会用这样孺慕的眼神看着她,还会嫌她管的太多,嫌她上了年纪啰嗦。
心脏都像是被猛地揪了一把,看着眼前强忍泪水的少女,女人鼻子一酸,下意识的就将人搂着抱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原来小女孩长大了抱起来也是软软的,香香的。
衣领处有些潮,似乎是被泪水打湿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少女身形纤薄,大概本来就骨架太小,越发显得瘦得可怜。
霍老夫人从来没有养过女儿,年轻的时候做梦都想要一个,可连生三个都是儿子。剖腹产次数太多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谁料兜兜转转,老天爷又给她送来了一个。
女人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心疼地将少女抱在怀里,温柔哄着,
“妈妈来晚了。”
“爸爸妈妈问过医生了,身体没问题,我们不住院了。”
“妈妈带晚晚回家。”
“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当天夜里9:10分,几辆颜色极为低调的顶级豪车驶出了S市最隐秘的私人医院。
夜里起了风,天空坠落着零星的雪。
疾驰的车轮向前碾压,薄薄的雪片落在光泽感极强的车身上。
面容俊美的男人双腿交叠,看向车窗外面。
车窗上倒映着他优越而立体的侧脸,凤眸半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有?”
霍临渊撩起眼皮,“听了。”
他的视线越过车窗,看向后视镜里倒映着的另一辆车。
还没从病房出来,他就被老头老太太齐齐流放到了另一辆车。
大概是他亲妈觉得有个男人在那辆车上他们说话不方便,没过几秒他爸也被赶过来了。
老爷子语重心长,在那里教育人:
“追老婆可不是这样追的,你得用心对人家好啊儿子。”
男人收回的视线,墨色瞳仁看了过来,似笑非笑,
“爸,你确定你要教我?”
老爷子丝毫不心虚,“我那可都是亲自实践出来的经验,你没看这些年你妈和我感情有多好?我告诉你,也就你是我亲儿子,我才教你这些!”
霍临渊挑眉,
“是吗?”
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扶手,毫不避讳地在那里揭短,
“是谁第一次追女孩子没经验,反倒让人家以为自己被尾随了。”
“害得我两个舅舅在我妈上学的路上蹲了一个星期,终于成功把歹徒给揍了。”
霍老爷子语塞。
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瞎说,根本就没人揍我。”
“我们几个人就是友好交流了一下,再说,你妈最后还不是嫁给我——”
“哎——你干嘛去?”
汽车刚刚停稳,坐在他旁边的人就推开车门,长腿一伸去往另一辆车的方向。
急急忙忙地,那边车还没停稳,这边他的心就飞了。
三两步走过去在那里等着,又亲自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