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言雪听她这么说,就说:“大小姐请说,言雪愿闻其详。”
黎落说:“因为她那天去找我时,曾说夫人要让人给她拿药落胎,她怕万一发生意外,家里老祖母和幼妹无法过活,才来求我的。申捕头想一想,这样一个惜命之人,又如何会自己去投井呢?”
听黎落这样说,申言雪说:“本来这话我不该说于你听。你也知道,引玉儿去织锦园的那张纸上的字迹,经比对,和杜景润的笔迹相似。你可知道,你的这番话,会令你表兄的嫌疑更大。”
黎落垂首说:“刚才在仙客居,夫人也说了,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凡是能对破案有用的线索,无论对何人不利,我也必知无不言。”
然后她抬起头来,用明亮的眸子望着申言雪,说:“我相信,以申捕头的能力,定能让真相大白。表兄的字,我是熟知的。不知申捕头能否让我看一下那张字条。”
申言雪没有说话,而是从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拿出了那张字条,递到黎落手里。
黎落微微欠身,说:“多谢申捕头信任楠夕。”然后就对着纸上的字迹,凝神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指着纸条上的字,对申言雪说:“这个,并不是我表兄所书。”
申言雪问道:“何以见得?”
黎落说:“表兄的字,洒脱大气,遵劲有力,这一点模仿的挺像。但是表兄在写字的时候,每写一行字之前,必先蘸水在其他底稿纸上先写一下,因此每一行字的第一个字,墨迹总会比同一行里其他的字要淡一些。”
黎落这样一说,李涛也不由停下手中正在记录的笔,伸头朝黎落手中的字条上看过来。
申言雪说:“有这种事情?”说着又取出几张纸来,却是昨天晚上从黎府取的杜景润的手稿。
她把手稿和黎落手里的字条放在一起,仔细一看,还真的如黎落所言,手稿上的字每行开头第一个字,墨迹是有些淡。而字条上的字,每个字的墨迹都那么浓重,甚至每行开头的玉、今、织、不四个字,比其他的字还要更浓一些。
申言雪沉吟着:“也许是事急,便省了以往的习惯了呢?也有这样的可能。”
李涛插言说:“师父,您时常告诫于我,办案要用事实说话,切不可主观臆断的。”
申言雪瞪了他一眼,说:“赶紧做好你的事去!”
“还有,”黎落依次指着字条上的字,对申言雪说:“别人书写时,点是写出来的,而表兄写的点,是顿出来的。”
申言雪又认真比对了一下,不由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这些事情我记下了,待会儿要依例传询杜景润,等询问他之后,再做定夺。”
“哦,对了……”申言雪又对黎落说,“贵府的下人,都是识文断字的吗?”
黎落说:“也不尽然,有的是幼时卖入府中的,便不认识字。而有的是家道中落,生活艰难,中途入的府。这样的有的是幼时识过字的。玉儿属于后者,所以应该能看懂字条上的内容吧!”
申言雪若有所思,想想再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便对黎落说:“今天到此为止,大小姐请回吧,往后若有什么需大小姐解惑,还要再叨扰大小姐。”
听了申言雪的话,黎落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身形,回头看着申言雪,迟疑道:“有些话,我想同申捕头说一下,或许往后申捕头自己也能想到,但是我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申言雪往她身边走了两步,说:“你但说无妨。”
黎落说:“是关于两个月前玉儿出事那天,织锦园花匠申叔告假一事,我总想着,虽然当初莫管家派人去查过,情况属实,但是也太巧了一些。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现下玉儿坠井,从这张纸条的出现来看,这件事情,是蓄意为之,至于为了什么,还尚未可知。事情闹出来以后,我也反复思量,个人拙见,申捕头可以从牡丹花会那日,拿错的茶叶,申叔的告假这两个地方查起。”
申言雪听了,感到黎落说的颇有条理,她真诚地对黎落说:“多谢黎大小姐,我会考虑的。”
黎落走出云暖阁,仰头望天,艳阳炽热,碧宇澄澈。然而面前的景致,却如沉浸在重重迷雾中,看不真切。
当日下午,申言雪便带着李涛,去织锦园里找了申高松。申高松的话和当日如出一辙,说是牡丹花会前一天,他得到同乡传过来的口信,家中老母亲病重,因此才向莫管家告假,回乡探望老母。
申言雪听他说完,追问道:“你那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