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河流岸边的鼪鼬之径。
然而杜景润却没有一点儿觉得山路难行,整颗心都扑在寻找黎落上。他让怀瑾拿着两个火把,带着三个下人沿着河道的一侧搜寻,自己则带着挽月和月牙儿,还有另两个仆从,走到瀑布上方,蹚过溪水,绕到河道的另一边,往下游寻去。
河道两侧杂树丛生,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荆棘遍布。天色越来越暗,因是月末,月亮迟迟不肯露脸。遥远天幕上,渐次亮起的稀稀疏疏的星子,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毕竟是山泉水汇合而成,河道并不算太宽。然而在这暗夜里,也只能看到对岸缓缓移动的忽亮忽暗的火把。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偶尔有栖息在河边矮树丛里的一些山间小型野物,会被足音跫然扰得嗖的一下蹿了出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两岸的人在这河边上蜗行牛步,每个人都忽视了嗡嗡作响的蚊虫,和在这黑暗里,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的巨石和山林。借助火把的微弱之光,在水边的树丛里、石缝间逡巡着,生怕遗漏了每一处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一直寻到天蒙蒙亮,几支火把也都燃尽了,眼看已经到了山脚,一座小石桥横跨在河面上,又哪里有黎落的身影?
这时已经能看到对岸的人影,杜景润对着河对面喊了声怀瑾,对他说,人要是困了,就过桥来这边歇息一会儿,饿了就去山脚旁边镇上的早点铺吃些东西。
怀瑾领着人过了桥,杜景润对他说,自己要趁天亮折回去再沿途看看,等他回来,一行人再继续往下游搜寻。
经过一夜的折腾,一群人的衣衫都被河岸边的荆棘灌木还有山石的棱角挂破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挽月和月牙儿也不肯歇息。她们虽然体力不支,可是咬牙硬撑着,跟着杜景润沿着走过的河边,又一路搜寻着往上游而去。
到了昨天黎落落水的瀑布下面的水潭边,寺里的僧人已经又在水潭里打捞了。杜景润在水潭边候了一会儿,见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就又绕到瀑布上方,循着昨天晚上经过的小路,走到了对岸,顺着怀瑾他们寻过的河岸,往下游找去。
白天毕竟比夜晚视野开阔,虽然三个人已经筋疲力尽,然而速度却比昨晚上要快得多。把河道两岸又找了一个来回,回到小桥边,也不过是刚过卯时。
怀瑾一众人已经吃过早点,在小桥边坐着等着杜景润他们。看到他们过来,怀瑾拿出捎带过来的油纸包,原来是几个包子,还用羊皮囊给他们带了一些水来。
杜景润接过一个羊皮囊,仰头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却没有接怀瑾递过来的包子,只朝挽月和月牙儿看了一眼,说:“给她们吃吧!”
挽月也没有接包子,只接过另一个羊皮囊,喝了几口水,递给了月牙儿。月牙儿也是只喝了几口水,显然她也吃不下包子。
然而她们毕竟是女子,尤其是月牙儿一直光着脚,走了一夜的山路,刚刚又跟着杜景润跑了一个来回,双脚早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走路一瘸一拐的了。
杜景润让怀瑾把包子给她们留下,要她们在这山脚下歇息一会儿,等到黎府里再派人过来,就跟着他们回府里去。自己和怀瑾他们仍然兵分两路,顺着河两岸向下游寻去。
相对于山上来说,平地上的河岸边地势要平坦得多。而且现在又是白天,虽然酷热难当,然而河边有高高低低的树丛,倒也遮挡了不少日光。又是近水处,所以并不是太热。因此比起昨天晚上,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
若是遇到在河坡上劳作的老农,或者赶路的行人,他们都会问上一问,可否见到有落水的年轻女子,或者是否听别人说过,有人在附近见到过。
刚过正午,忽听得河岸上马蹄得得。待到近前,杜景润等人仰头看去,却见是申言雪和常永康带了几个人骑着马过来了,后面还带着他们昨晚骑到建安寺里的马匹。
显然是他们听说了黎落落水的事情之后就去了山上,听说他们在沿河岸搜寻,就骑着马过来了。
申言雪和常永康看到在河岸下的杜景润几个人,勒住马缰,跳下马来,顺着河岸边雨水冲刷出来的沟壑,下到河堤,来到他们的近前。
文轩和一个随从拿着带过来的吃食和饮用水也一起下来了。除了杜景润,几个人也确实已经是饥渴难耐,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杜景润仍然是只喝了几口水,他看着常永康,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去山上了是不是?他们仍然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