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厄斯兰那湛蓝的眼瞳中映着哀丽秘榭最后的黄昏,风吹麦浪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在进行某种送别,又像是依依不舍的挽留,这里,流淌着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谧。-x~i*a-o¨s?h_u·o?h¨u′n*.\c*o!m?
空气中弥漫着麦田的暖香与各家各户开火造饭的烟火气,而孩童的笑声零星的响起,这是卡厄斯兰那记忆中故乡最熟悉的韵律。
他站在村庄连接外侧的路口处,身前是眼中带着坚定和鼓励的向他微笑着的少女,他们的行囊早已备好,除了一个漂浮在他们行李旁边,开着口的小箱子。
箱中的小少年气鼓鼓的只将两只眼睛从箱子里露了出来,可能是被箱子挡着嘴,沃兰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走呢,不跟大家告别吗?”
“这又不是上战场,只是去求学而已,”卡厄斯兰那弯下身来轻轻揉了揉小少年的脑瓜顶,“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知为何,卡厄斯兰那总觉得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他的心头,昔涟神谕牌上的预言,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早已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汝将肩负骄阳,直至灰白的黎明显着。
每一次想起这句话,都令卡厄斯兰那觉得心中发寒,如同冰冷的荆棘缠绕心脏,他踟蹰的看向昔涟,但他却在少女眼中看到了希望和力量。
昔涟正要开口安抚一下自己这个身形高大的小伙伴,试图用她一贯调侃的语调和些许鼓励和安抚来驱散这份阴霾,但异变却在瞬间发生。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那是一种,寂静的淹没,仿佛天空本身被撕开了一道伤口,毫无征兆的深邃,粘稠,吞噬一切的黑潮如同倒灌的墨汁,从村庄的边缘汹涌而至。
那看起来不是某种在卡厄斯兰那认知中的物质,却比最沉重的铅块更具压迫感,黑潮也不是纯粹的黑暗,却比最深沉的永夜更能吞噬光芒。
围绕着哀丽秘榭的木篱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接触黑潮的刹那,那些坚固的可以赶走来麦田捣乱的野猪的篱笆,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残破下来。
然后,变成了一地残垣断壁。
“黑潮!”昔涟的惊呼被淹没在骤然降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那并非是恐惧到无声的呐喊,而是所有声音,风声,流水声,远处的呼喊声,都被那粘稠的黑暗贪婪地吸收,然后吞噬殆尽。
卡厄斯兰那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撞来,冰冷刺骨,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气息,可他还不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他的肩膀还不足以抵抗这种侵袭。
他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昔涟,但他的视野瞬间被纯粹的黑暗所占据,就连昔涟向他伸出的那只手也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残影,随即便被翻滚的墨色彻底吞没。,2¢c+y+x*s′w¨.′c?o`m~
混乱,绝对的混乱!
卡厄斯兰那的身体被无形却狂暴的乱流撕扯,抛掷,他感知被剥夺,方向感彻底消失,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令人作呕的虚无感清晰无比。
他在绝望的旋涡中挣扎,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昔涟,哀丽秘榭的大家,还有沃兰斯。
他不知道那坚固的小箱子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沃兰斯一直都不离开那个箱子,但沃兰斯本身的存在就算再神奇,祂也只是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少年。
卡厄斯兰那,他在心里称呼着自己的名字,坚持住,不能晕过去!
但就在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黑潮彻底碾碎的时候,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带着奇异暖意的琥珀色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心骤然亮起。
接着,无数琥珀色的丝线从光源处探出,无视了黑潮的侵蚀和物体的阻隔,琥珀色的蛛丝精准地链接到了哀丽秘榭的每个人身上。
卡厄斯兰那激动的感知着那冲破黑潮缠绕住自己手腕的丝线,然后,他的视线顺着丝线的方向向那柔和的光源看去。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锚定。
黑潮的咆哮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汹涌的黑暗依旧存在,但它那毁灭性的推进被一股无形又坚韧至极的力量死死抵住。
整个哀丽秘榭,连同其中挣扎的生灵和燃烧坠落的建筑碎片,都被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散发着柔和琥珀色光芒的薄膜所覆盖。
不过,说薄膜好像不太准确,丝线形成的壁垒,应该叫丝茧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