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骂人最有气势,那这封责备也先的文书,就由你执笔。”
自己的文采哪里配动这么要紧的文件?
“微臣领命!”
于谦恭敬地应了一声,又躬身行礼,随即回到座位坐下。
还没等王直回到位子上坐稳,朱祁钰又一次开口了:
“王尚书,本宫需要一份京城各衙门官员的花名册,你尽快整理一份交由兴安送上来。”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眼下身为摄政监国,了解朝中官员也是应当之举,王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回了一句:
“臣领命照办。”
至于新君为何要这份官员名册,就不是他该多想的事了。
“好了,喝完手中这盏茶,就散了吧。”
说着,朱祁钰再次提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府邸内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城中巷尾,早已经私下流传开来。
街头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说这位刚登位的天子,跟一般皇爷还真不太一样。
都说这位新皇上在哪儿都干出了不少新鲜事——
在城南有人说,皇上亲自安抚死去将士的家小,还帮他们找工作谋生路;
更有一桩奇事,是那些亡者的遗孤,居然还在城西新建的学堂里读书呢;
听说那个学堂建得气派极了,窗明几净,规矩齐备。
坊间一传十,这消息越说越大,皇帝名声也在一点点立住了。
还有更叫人拍手叫好的说法,说是前些日子,有几个屯粮不愿捐出的通州奸商被皇上传唤,直接吊在了河边上示众,那时候他还只是监国。
这世道里,真正站站在百姓这边的皇上真不多。
也就因为这些风闻,在城内制衣坊门口,学堂周围,天天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不肯散去。
再说军队那边——一听说皇帝换人,士气大振。
尤其是皇宫近卫们,听说圣上登极,激动得像过年似的。张三一把手一挥,下令队里全体多跑十圈作为庆贺。
鸿胪寺那专门招待外宾的地方,纳哈出一下就注意到院子已经被厂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立刻意识到,已经定下来了,郕王朱祁钰坐上皇位了。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面对着站岗的厂卫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监国?哦,不对,现在该称陛下了吧?”
厂卫没人回话,站得像木桩一样,连眼角都不动一下。
这种奇怪的沉寂让纳哈出起了疑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从道理上讲,郕即位,对京城里局面的掌控不应该这么牢固。通常一些细节上是能看出问题的,比如以前那些小官吏会不会多嘴,有没有可能无意透露些消息。
但现在情况变了。这些站岗的厂卫像石雕的一样,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他试着搭话,也像是打了个空。
他左右一看,发现原本在这鸿胪寺和礼部跑腿办事的官员已经全被替换成厂卫,连一旁的琉球使者都被拦在外面,问都没处问。他只能摇摇头回屋,可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过了一会儿,兴安在院子门口露了脸。他对旁边的厂卫点头示意,纳哈出便被带出来,听见兴安说:“殿下要见你。”
纳哈出认得兴安,这人现在掌大权了,身份不一样,按照从前的说法该尊称为大珰。
他立刻上前一礼,言语之间加了几分谦逊:“请大珰带路。”
这次他奉命出使的目的,就是想要在朝廷前耀武扬威,羞辱一番,让他们难堪,这是他自认为最得意的算盘。
可兴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淡淡应了句:“跟我走。”
纳哈出原以为会去皇宫见礼,可七拐八绕之后,两人居然来到了郕王府。
报过信之后,兴安才领着他进去。
进了大堂,他看到朱祁钰坐在那儿,正玩弄着手里的一个装填好的火铳。
看纳哈出现在面前,朱祁钰连手也没停。
纳哈出一改往常,深深一礼,十分恭敬地说:“臣纳哈出,拜见陛下。”
他这一礼不仅到位,语气也极尽谦卑。
朱祁钰连眼睛都没抬起:“免了。听说你来,是给我哥哥要彩礼来的吧?”
说话间,他举着火铳,装模作样地朝着纳哈出瞄准,一边单眼闭一眼地模仿射击。
纳哈出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倒是没被吓着,仍然恭顺地答道:“太上皇如今身在塞北,迎娶了我国公主为妃。我国太师对贵朝一片诚意,派臣来特为致意,也希望大明赏赐。”
朱祁钰偏头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