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桅杆裹着风帆,轰然砸下,将下方躲避不及的倭兵砸成肉泥。甲板之上,登时一片血肉狼藉,断臂残肢与破碎的船板混合在一起,惨不忍睹。
左右护卫的两艘关船更是不堪,一艘被数枚实心弹命中水线,巨大的窟窿瞬间涌入海水,船体肉眼可见地倾斜,船上倭兵如同下饺子般惊叫着跌落冰冷的海水。
另一艘则被链弹削去了小半边船楼,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妖异,倭兵浑身是火,惨嚎着跳入海中。
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打击,如同天罚。三好水军彻底懵了,浓雾中只闻雷声震天,火光迸现,却不知是何等恐怖武器,前一息还严整的船阵,顷刻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纳尼?!” 三好清海在剧烈的摇晃中死死抓住船舷,才未被震下海去。
他满脸烟灰,左臂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血口,惊骇欲绝地望着自家旗舰瞬间遭受的灭顶之灾,那巨大的窟窿,断裂的桅杆,燃烧的船楼,部下绝望的哀嚎,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火炮!是火炮!他们不是前田家的船!是……是大华军队!”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遍全身,三好清海到底是百战之将,强压惊骇,嘶声力竭地咆哮:“八嘎!是敌袭!是华寇!他们有火炮!快!散开!散开!化整为零,灵活机动,给我冲上去!靠近了接舷战!快啊!”
他深知,在这等毁天灭地的远程利器面前,拉开距离就是等死。′如/文¢王¢ /蕪^错¢内¢容\
然而,杨炯岂会给他这机会,见敌舰果然开始西散,并且快速向我军靠近,当即胸有成竹,大后下令:
“传令!左满舵!与敌舰队保持距离!目标,敌冲锋船队前阵!霰弹装填!齐射!”
旗语兵拼命挥舞旗帜,号角声低沉短促。
镇海号庞大的船身在舵手操控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始终与乱糟糟冲上来的倭国小船保持致命距离。
右舷炮口再次喷吐烈焰,这一次,射出的不再是沉重的实心弹,而是装填了无数细小铁珠、碎石的霰弹。
“轰轰轰轰——!!!”
密集如炒豆般的爆响连成一片,无数霰弹如同疾风骤雨,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十数艘倭国小早船、关船。
那薄薄的船板、竹制的船篷,在霰弹面前如同虚设。
“噗噗噗噗噗!”
“啊!我的眼睛!”
“救命啊!”
……
惨叫声瞬间达到了顶峰,冲在最前的倭船甲板上,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站立的倭兵成片成片地倒下,浑身布满血洞,如同筛子。
操舵的水手、摇橹的力夫,瞬间被打成血葫芦。船帆千疮百孔,船桨断裂,失去控制的船只如同醉汉般在海面打转,或互相碰撞,或缓缓下沉。
海面之上,漂浮着无数尸体和挣扎哀嚎的伤兵,鲜血迅速染红了大片海域。侥幸未被霰弹覆盖的后排倭船,船上的士卒目睹此等修罗景象,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冲锋之势顿时为之一滞。
三好清海目眦欲裂,他站在残破的浪速号船楼上,看着自家水军如同麦子般被收割,心在滴血。
那华军船队如同狡猾的鲨鱼,始终游弋在致命的距离之外,用那恐怖的火炮肆意屠戮,己方的弓箭、焙烙玉根本够不着对方船身,这仗还怎么打?
“完了!全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三好清海。
他知道,水军覆灭只在顷刻。
值此当口,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升起:绝不能让这恶魔船队冲进内海,威胁京都。
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决绝,厉声嘶吼,声音己完全沙哑:“传我将令!所有船!凿沉!给我凿沉!堵住航道!快!用我们的船,用我们的命,把这条通往京都的水道堵死!为天皇尽忠!”
残存的三好水军士卒闻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们深知无幸,竟真个红了眼,操起斧头、铁钎,疯狂地劈砍起自家船只的船底、船舷。
更有甚者,点燃了船上的火油,驾着燃烧的火船,首愣愣地朝着狭窄水道最要害处撞去,意图以沉船堵塞航道,将杨炯船队困死在这淡路水道。
“侯爷!倭寇疯了!他们在凿船自沉!想堵死航道!” 张峻急声禀报。
前方狭窄处,己有数艘倭船迅速倾斜下沉,更有火船熊熊燃烧,浓烟滚滚,航道眼见就要被彻底堵死,一旦沉船过多,水道淤塞,大型海船根本无法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