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风渐起,起初只是拂动船帆的轻响,转瞬便成了呼啸的风声。*k~a¢n^s_h^u^j`u~n·.?c^c\浪头像是被无形的手推搡着,一波接一波地拍在船身两侧,溅起的水花如碎玉般洒在甲板上,打湿了众人的衣袍。
工造司司长莫离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快步走到秦王身边,声音被风刮得有些发飘:“大王,码头东侧那几艘‘破浪船’,是按公主殿下的图纸特制的——船底呈尖形,龙骨比寻常船加粗三成,能像利刃般切开巨浪。前日试航时遇着小风暴,竟稳得很,要不要登上试试?”
秦王正望着远处海面翻涌的白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猛地一拍船舷:“走!去看看我大秦的船,能不能经得起海风的考验!”
众人换乘至“破浪船”。刚踏上甲板,便觉此船与先前的水密船不同——船身更狭长,甲板微微倾斜,船头如利剑般前伸,连栏杆都雕成了破浪的形状。船工解开缆绳,数名水手合力升起船帆,船只便如离弦之箭般驶出港湾。
越往外海,风浪越烈。起初只是半人高的浪头,到了离岸十里处,浪涛竟涨至丈余,像一堵堵水墙扑面而来。~三\叶-屋/ ?已*发_布¨最\新\章^节¨寻常漕船若是到了这里,早已被掀得东倒西歪,舱内的人怕是要吐得昏天黑地。可这艘船却借着风势,船头微微抬起,竟如游鱼般钻进浪涛之间——
“哗啦!”一个巨浪拍来,水花从船头漫过甲板,却被两侧的挡板挡住,顺着船身两侧的排水槽哗哗流走。船身只是轻轻一晃,便稳稳地落在浪谷里,连站在甲板边缘的赢无忧,裙摆被打湿了半边,脚下却依旧平稳。
“好船!”秦王扶着船舷,任由海风刮乱他的发髻,眼中却亮得惊人。他曾在临淄见过齐国的海船,遇着这般风浪早已落帆抛锚,可眼前这船,竟能借着浪势前行,船帆被风鼓得满满的,速度丝毫未减。
旁边的姚贾紧紧抓着栏杆,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赞道:“这船底的尖形设计,果然巧妙!寻常船底平阔,遇浪便被拍得倒退,此船却能切开浪头,把冲击力卸到两侧,难怪稳当!”
赢无忧走到船头,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那道模糊的蓝线,海风掀起她的衣袖,猎猎作响。她想起半年前工匠们对着图纸争论“尖底船会不会不稳”,再看看此刻——船尾的舵手转动尾舵,“凌沧号”灵活地避开一个旋转的浪涡,如一片柳叶在浪尖上舞蹈,连站在舱门口的老船工都捻着胡须笑:“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懂风浪的船!”
秦王心中感慨:这船哪里只是“抗风浪”那么简单?内河漕运靠的是平稳,可要驶向更远的海域,要将大秦的丝绸、瓷器运到传说中的海外岛国,要让大秦的旗帜插在更遥远的土地上,靠的正是这般巧妙的船只。,x.q?i_u\s·h,u¢b_a¨n`g_._c!o~m`
“父王您看,”赢无忧转身指向船尾,“那处尾舵比寻常船加粗了一倍,还加了绞车助力,便是在乱流里也能稳稳掌舵。将来若要远航,沿着海岸线往南,过百越,入南海,这船能载着商队、带着典籍,把大秦的名字传到天边去。”
秦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尾舵在浪涛中沉稳地转动,船身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仿佛在海面上划下了帝国的印记。他忽然放声大笑,声音盖过了风声浪声:“好!有此船在,何愁四海不服?传旨下去,让将作少府再造二十艘!寡人要让大秦的船,从琅琊港出发,开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
海风更烈了,吹得船帆“啪啪”作响,像是在应和这豪言。赢无忧望着船头劈开的浪涛,忽然觉得,那些曾被弹劾的委屈、熬夜核算数据的疲惫,都在这劈波斩浪的前行中,化作了滚烫的信念——大秦的路,不仅在陆地上的驰道,更在这无边无际的沧海之上。
回到船舱内,秦王看着稳坐案前批阅奏章的隗状、冯劫,忽然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旨,嘉阳公主赢无忧,督造水密船有功,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升爵大上造。”
赢无忧回眸,正对上秦王欣慰的目光,俯身行礼:“儿臣谢父王恩典。”
随驾的臣子们看着眼前的新船,再想想沿途秦王随时理政的高效,终于明白——大王不肯轻易留人的底气,不仅在于对公主的信任,更在于对大秦制度的自信。
回到琅琊港,秦王站在码头上,他的目光越过港湾内一字排开的新船,最终停留在那艘最为气派的水密隔舱船上。这艘船高大而壮观,船身线条流畅,船头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船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就在秦王凝视着这艘船的时候,赢无忧突然开口说道:“父王,这些新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