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发出绝望的呜咽,无数只眼睛里同时涌出泪水,如果那能被称为泪水的话。
这处于九阶与次神波动的存在,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光手微微用力,它的身体便开始寸寸瓦解,墨绿色的混沌能量被金色光芒彻底净化,连最细小的粒子都没能留下。
万年前的泰拉,灯火如星。
帝皇站在基因实验室的最高处,看着培养舱中二十道初生的身影。
那是他为人类未来锻造的利刃,阿斯塔特战团的基因原体。
但并非所有利刃都能出鞘,有几个战团在诞生之初便因“基因缺陷”被秘密抹除,卷宗里只留下冰冷的编号,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人知道,其中一个基因原体并未真正消亡。
他在抹除命令下达前,被忠于他的智库馆长以禁忌秘术送走,坠入了当时还未被混沌污染的俄尔甫斯星云。
他的身体化作胚胎,沉入星球核心,以星核的能量为养分,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蛰伏。
这蛰伏不是沉睡,而是淬炼。
他以星云的混沌能量为磨石,日复一日冲刷体内帝皇的血脉印记。
那些源自父亲的基因片段被他撕裂、重塑、再撕裂,每一次都伴随着撕裂灵魂的痛苦。
他以为只要彻底剥离那份血脉,就能摆脱“帝皇之子”的枷锁,以全新的姿态登临神位,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直到阿尔法与欧米茄的出现。
这对同样偏离正道的子嗣,不知从哪份残缺的卷宗里窥见了他的存在。
他们像闻到腐肉的秃鹫,潜伏在星云深处,看着他的胚胎逐渐成型,看着他凝聚神性。
他们以为这是天赐的机缘,只要吞噬了这位“兄长”的神性,就能填补自己基因里的缺陷,甚至超越其他原体。
于是有了那只断手,有了那场拙劣的侵占。
可他们终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帝皇之子”四个字背后的重量。
别说吞噬神性,他们连靠近胚胎的屏障都破不了,最终只落得被帝皇意志亲手湮灭的下场。
虚空中,胚胎缓缓闭上眼。周身的光纹彻底黯淡,像燃尽的烛火。
他悬浮在那里,不再是即将登神的存在,只是一个被宿命牢牢捆住的失败者。
帝皇的意志静静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片亘古的沉默。
赵括站在这片沉默里,指尖冰凉。
他看着那位基因原体的身影越来越透明,看着帝皇的意志渐渐隐没在金光中,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登神,从来不是挣脱血脉的过程,而是与宿命正面相撞的勇气。
这位基因原体躲了万年,逃了万年,终究还是在最后一步败给了自己,他怕的从来不是帝皇的意志,而是那份不敢承认的血脉羁绊。
当基因原体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星云中时,赵括眼前仿佛晃过一片无垠的黑暗。
自己,会不会也只是某位神明的某个微不足道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