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幸会!”
李旦连忙抢上两步,拱手作揖,姿态恭谨得近乎诚惶诚恐,
“不知先生怎会与我儿同船来到永明城?莫非……”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徐光启身上的儒衫,显然还不知这位礼部侍郎早已在此定居。a:5D4.看¥书%?D -{?追D最?新1_章a\°节§:
“父亲有所不知,”
李国助见状忙上前半步,侧身解释道,
“去年五月,玄扈先生与登莱总兵沈有容、东江游击沈世魁同船来永明镇考察。”
“先生本是实学大家,见咱们这里重实业、倡实学,又恰逢得了天启皇爷恩准归乡,便索性乐而忘返。”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自豪,
“如今先生已是永明学会天文、农政、水利、机械多个委员会的高级委员。”
“便是这次远征济州岛,先生也随船同行,跟朝鲜人谈判时,那些条条款款的计较,全仗先生拿捏得精准,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哎呀!”
李旦听完更是惊佩,再次拱手时腰弯得更低,
“先生才高八斗、德高望重,竟肯屈尊在永明镇用事,只盼别委屈了先生才好!”
不单是他,旁边的翁翊皇抚着胡须频频点头,郑芝龙也收起了平日的桀骜,目光里满是崇敬。咸鱼看书惘 芜错内容
那个年月,士农工商的排序铁一般牢固,商人即便富可敌国,在徐光启这般身负功名的学者面前,也总得存着几分谦卑,哪像后世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哪里,哪里,弘济小友这是太抬举老夫了。”
徐光启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平和,
“什么皇爷恩准归乡,不过是冠带闲住罢了,当不得这般说。”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语气沉了几分:
“如今建奴猖獗,边患日亟,老夫一心想以实业救国兴邦,奈何朝中同道寥寥,反遭排挤,空有一腔热血无处施展。”
“倒是永明镇,既重实业、倡实学,又能收容辽民,实实在在配合大明抗金,”
他望向远处港口的船帆,眼中闪过一丝亮彩,
“老夫来此做事,反倒遂了平生之志,正可一展抱负,说什么委屈,真是半分也无啊!”
在大明的官场规矩里,冠带闲住与致仕,看似都是官员离开朝堂返回故里,内里的分量却大不相同。
前者多半带着几分不得已的意味,或是办事出了差错,或是卷入了是非纷争,总之是触了朝廷的忌讳。,如!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_节^
虽没彻底剥去官身,那顶代表身份的冠帽、一身象征品级的袍服还能留着,却没了实际的职权,更谈不上俸禄进项,
不过是让你带着这层“体面”回原籍待着,说白了,是种不伤颜面却明晃晃的惩戒。
这般处置下来,官员往后想再被起用,怕是难如登天,
除非遇上大赦或是捐纳之类的特例,否则多半只能在乡野间消磨余生。
致仕则是另一番光景。
这是朝廷给到老臣的体面,到了年纪,通常是七十岁,或是身子骨实在撑不住了,便可以主动请辞,或是由朝廷劝着退下来。
走的是正经章程,卸任后还能按着品级领些俸禄,有的甚至能保一家徭役全免。
虽说大多是回籍养老,可真遇上朝廷有急难,或是少了个能挑大梁的,被重新征召回去的也不是没有。
一个是带着几分罚没的“赋闲”,一个是合乎规矩的“退休”,单看名目相近,内里的荣宠与贬抑,却是天差地别。
所谓“赐归”不过是“冠带闲住”的一种委婉说法罢了,
是以“皇帝恩赐回乡”为名义,赋予罢职行为一定的荣誉性。
这种说法多见于对曾有功勋或位高者的处置,用“赐”字掩盖惩戒性质,显得更为体面。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李旦仿佛如释重负,
“不知犬子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