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落个伸头一刀的痛快也不能够。”
“你……”
“老顽固……”
孙霖抢口道:“少年继位怎得?那离忘川的掌门苏幼情,还有那渡明渊的掌门、今日神盟盟主叶郎雪,哪个不是少年继位?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小门小户,哪个不比咱们底子弱,可为啥别人就这般争气,偏他是个庸才。哼……”
他斜眼瞧着李庸,冷笑道:“我瞧丁奕说的没错,还是老夫人有先见之明,自打出生便知他是个庸才。”
李君璧的夫人年纪长于丈夫,成婚数年肚子也没动静,最后延请数位名医,年逾三十才生了这么个儿子。想到丈夫虽然秉性正直,凭一双肉掌霸绝武林,但性如烈火、强势孤傲难容旁人,时常不经意便多了个敌人,不想儿子像夫君似得整日打打杀杀,便不顾丈夫劝阻,执意给儿子起名为“庸”。但这个“庸”却不是“庸碌、平庸”之意,实为“平常、太平”之期望。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简单的期望。
她一直以为在夫君的盛名庇护之下,在流星半月阁的高槛深殿之内,只要儿子平平安安便够了。安安稳稳享天伦,是她最朴素的心愿。
谁知道老天偏不遂人愿,李庸先是遭遇母亲病逝,后又诈逢父亲李君璧离奇失踪,门中像魏七这样的精锐接连出走,最后只留下年近花甲、司职刑典的黄眉长老徐守明,和旧伤缠身、司职联络他派的另一位杨代长老。余下,便只有一群最念旧情但功力低微的普通弟子。
十几岁的李庸还没享受够父亲盛名带来的荣耀和便利,叛逆的少年时期还没过完,蓦然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人了。a%精a¥武+小<说t;{网1? ?免?费!ˉ阅|{;读#
没有颓唐放纵,反而奋发图强。其实他已经足够勤奋,他的武功修为虽算不得当今一流高手,但是在二流中已经算是顶尖。众望所归的顶梁柱,谁不想做?只是前有叶郎雪、苏幼情这些珠玉过于耀眼。他看起来着实像一把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檐上生灰的瓦当。
所以,其实对“虎父犬子”四个字最清楚、最深刻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只是今日有人当众说了出来,而他早已在心中痛苦郁结了二十年。
“若生在寻常人家,少阁主如今的见识修为,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徐守明如师如父,在李庸最愤懑无力的时候,他常这样宽慰。但是李庸知道自己做的完全不够,在这弱肉强食的武林之中,神盟八派这块匾额,要么是扩张势力的金字招牌,要么是惹祸上身、麻烦不断的催命符。
他施展轻功掠出,不过数息,便站在了石阶尽头。
“孙霖、丁奕、霍彦升、卫青军、袁哲……我知道,你们并不服我,之所以没像魏七师叔他们一样出走,执意留在半月阁,也只是出于感念我父亲的提携栽培之恩。”
他双手负后,拾级而下,望着场中百余弟子边走边说:
“我没有父亲那样的天赋武功,也没能带你们尝尝世人尊崇的华贵荣耀,这是我没本事。但,我李庸身为七尺男儿,从没有一刻忘记父仇,我闯上天墓山是为此,我在枫林渡敢痛斥无道昏君也是为此,我将大权暂时交给黄易君,甚至千里迢迢去归云洞请来李道秋更是为此。我李庸虽资质平平,但从没胆怯退缩,也从未忘记半月阁的祖宗基业!”
弟子们面面相觑,无论面上或是心中,都无一人有意反驳。李庸除了武功不及那些江湖名宿、少年英才,其实样样不差,有骨气,能自制,重感情,自从挑起半月阁这幅担子,他三十余岁,至今未娶妻,未纳妾,风月不沾,赌酒双禁。在手握一门百年基业又无人辖制的年轻人中间,已算是了不起。
所以,虽然人人都可以在心中骂他是虎父犬子、是家藏明珠却让其僻处蒙尘的草包庸才,但没一人敢说他不是个堂堂正正、不计生死的好男儿、大孝子!一想到这些,便又觉得生出几分敬佩,再次投降孙霖几人的眼光,已没了方才的共情怜悯。
李庸见已控制出局势,豁然转头逼视孙霖等人,并指前冲,暴斥道:
“可你们呢?我李庸借黄易君等人之力,是为父报仇,跟他们做得是各取所需、公公平平的交易,既对得起祖宗,也没卖友求荣。你们呢?这些日子借助黄易君等人的武力,在门中耀武扬威,甚至另立山头,若非被徐长老及时发现,你等怕是就要将我半月阁一分为二了!”
孙霖等人不知是被他一通连珠炮似呵斥骇得哑口无言,还是被他不同平时的霸道气势所震慑。要骂又不知除了犬子草包之外,还能骂什么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