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皇帝
翌日!
大内文华殿。?3~w′w·d~.¨c·o~m·
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元春手捧着尚书念道:“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
张元春说话间,殿上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穿玄色道袍的中年人坐在案后,双眼微微眯起看向张元春,这人虽然尚还年轻,但头发已经花白,尤其是额头前更是白了一簇。
他两眼的眼袋微微发青,可从眼中射出的目光却冷静又桀骜。
“陛下,人主一人出游则费千,民十户之产也。”
“严恭寅畏,天命自度,天命无常,惟德是依。”
“乱罚无罪,杀无辜,罚不可妄加,刑不可滥施!”
张元春半是《尚书》原文,半是自己对经义的理解,洋洋洒洒说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结束。
在场几位翰林院的编修、修撰听得入神,待张元春讲完后方还未觉。
这时,案后的年轻人缓缓开口道:“兰台长果然是《尚书》大家,朕每次经筵,听完后都是收获良多。”
张元春坐着拱手道:“老臣谢过陛下谬赞,不过都是老臣的分内之事罢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尚书·无逸》朕记得全文有一千零二十四字,只不知先生为何讲授的经义内容才不过三百字而已?”
“这!”张元春一时之间答不出来,用目光看向西侧端坐的首揆韩鸾。|′白§?马·书=$_院? ]?最,%-新¥章?.节′×更D1新>?|快>ˉ¨
韩鸾整个人仿佛坐在西壁的阴翳里,绯色的蟒袍包裹着他枯瘦的骨架,两道法令纹如刀般削下,让人看到他忍不住生出低头的念头。
他明显看到了张元春投来的目光,但却并不打算给出什么提示来,随即眼睑微微下垂,似乎神游物外去了。
张元春见状,只好嗫嚅道:“这,这是老臣觉得尚书中对陛下有用的章句,最后摘写出来,加上自己的想法说于陛下。”
年轻的弘文帝将两位臣子目光的交汇尽收眼底,他知道张元春讲的《尚书》都是首辅韩鸾摘写然后交给他的。
弘文帝心中一阵烦闷,皱眉道:“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先生,这作何解释?”
张元春闻言松了口气道:“圣天子垂拱而治,着卑贱的恶衣服,上行下效,有安定社稷之功,知稼穑之艰难!”
弘文帝摇了摇头,指甲划过桌面,轻轻敲打:“朕觉得这句应是昔年文王亲执耒耜,方知民生之艰,而非披蓑便知世间疾苦!”
张元春的目光再看看向韩鸾,韩鸾这次终于开口了:“陛下智慧天生,体而行之,方晓世情万方。”
……
又一刻钟的样子,今日的经筵终于结束了,回懋勤殿的路上,弘文帝一路上冷着脸。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刚刚用【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来问张元春,当然不是真得讨论学问。a:5D4.看¥书%?D -{?追D最?新1_章a\°节§:
经筵其实是大臣和皇帝关于市政方针的另一个博弈场所。
韩鸾指使张元春在经筵中删除《尚书》里的句子,不过是存了让他“垂拱而治”的目的。
但他年纪愈发大了,接触的政务多了,当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如今的大梁虽然表面上看来一片祥和,但东南倭乱,西北灾情,北虏时不时犯边,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但国家财赋却年年亏空。
在他看来,朝廷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地步了。
可对方依然在谈什么“儒以文乱法”、“变法者多挟私欲”,如今甚至已经到了避开或者擅阐经义,利用经筵日讲给自己洗脑的地步了。
他正在脑子里盘算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肩舆已经被抬到了懋勤殿前,门口的小太监跪倒接驾,随即起身来到肩舆前小心翼翼搀扶着皇帝下了肩舆。
“陛下,皇后来了,带着陈选侍来的!”
弘文帝听到这两个名字,刚刚冷峻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温暖来:“皇后身体最易受寒,陈选侍又刚刚怀了身孕,赶紧让他们各自回宫休息,勿要伤了身体,朕今晚还要看奏本,待闲暇了去看望她们。”
那小太监连忙道:“是!奴婢立马去办。”
进了宫,弘文帝休息了会,吃了点东西便坐在案边翻阅起今天刚刚送到的奏本。
第一个本子是督师东南的苏时秀上的,本子里说了最近在东南练兵的事情,结尾时还弹劾了南直隶提学道罗尚德在庐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