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故作惋惜地叹气道:“你重伤未愈,确不宜劳神,大理寺卿一职,朕会另谋人选,你且好生静养,朕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为朕分忧。”
“谢皇上恩典,”李霁说着,没有直起身后退,而是朝着李彦成跪下,叩首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望皇上看在臣自任大理寺卿以来,处理翻审了不少案子的份上,能应允了臣。”
“哦?”李彦成垂眼,声音沉了沉:“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他自是不乐意李霁再多提任何要求的。
其但凡“索要”一些权职之类的,那他可就要收拾他了。
李霁保持着叩首的姿势,高声道:“臣与许氏之婚事,吉日已择,六礼已备,只待明日行礼,然,遭此变故,令人唏嘘。”
“臣与许氏,于年少相识,兜兜转转十来载,她逢此难,臣于心不忍,况此门亲事乃皇上钦赐,臣斗胆恳请皇上应允臣以王妃之礼厚葬许氏,望其安息。”
她与他纠缠十来载,为他闹过事、丢过面,也差点和他一起死在江南。
记忆中,他从未给过她一次好脸色,对她的任何要求,都是拒绝,再拒绝。
他从未应允过她任何事。
嫁与他为妻,成为他的王妃,当是最大的心愿吧。
一想到她在心心念念地备婚待嫁,而他在筹备杀了她的父亲,他便有些难以按捺住的愧疚。
尤其,知晓她是为了他们的婚事祈福,才上山遇难而亡后。
他还了她这个心愿,他与她今生,至此两消吧。
愿她来世,遇良人,得偿所愿。
李彦成闻言,心底有些许的鄙夷。
在这个时候,李霁如此郑重所求,竟是以王妃之礼厚葬许绮嫚。
感情用事之人,终难成气候。
他放松下来,点头应允下:“朕知你素来重情重义,有此念想,是人之常情,朕允了,你且起来吧。”
李霁叩首谢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李彦成侧头看向静默良久的齐司延,语气极好地问:“定宁侯,你此番亦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
齐司延躬身:“臣一切都是听从皇上的指令行事,不敢邀功,能得皇上肯定,已是最大的赏赐。”
李彦成听着笑眯了眼:“有尔这等忠良之臣,是大昭、是朕的幸事。”
“许清领众世家谋逆一案,便交由你处理了。”
齐司延应声:“臣领旨。”
一旁的李霁垂首嗤笑李彦成的愚蠢。
今日之事,一大半都是齐司延的谋划,而自己只是在其安排下打打配合。
他在明,齐司延在暗。
李彦成完全低估了齐司延。
若非齐司延和其父齐腾一样,无心皇位,这大昭的天下,早就改姓了“齐”。
许绮嫚下葬那日,江元音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当日天气还算不错,连绵的夏雨停了。
结束了丧葬后,江元音、齐司延与李霁三人,立在就近的山顶眺望俯瞰。
山岚徐徐,吹动他们的衣摆。
三人默契的没人提及许绮嫚的事,安静伫立吹风。
眼看着山边的云朵悄摸染上晚霞的红晕,李霁才开口道:“我得走了。”
他只是卸任大理寺卿,闲赋在王府,是不会令李彦成满意的。
李彦成几次三番地暗示,要放他自由,去游历山河湖水,便是要他离开汴京的意思。
江元音心领神会,更清楚下次李霁再回汴京,他们再相会时,便是江山易主之时了。
她出声问道:“王爷何时启程?”
“十日之内吧。”
江元音眸光闪烁,不舍隐隐绰绰。
她看着李霁的侧脸,李霁眺望远处,山岚扬起他的发尾。
气氛里盈满了欲说还休的离别的伤感。
不过伤感是他们两叔侄的,并不属于一旁的齐司延。
齐司延长身玉立,目光自两人之间来回,最后落在李霁伤神的侧脸上,淡声道:“十日太久,王爷三日内启程吧。”
下一瞬叔侄俩几乎同步转头,看向齐司延。
这个氛围下,便是不依依不舍的道别一番,也该唉声叹气沉默不言。
他怎么还催他走了?
齐司延那张俊脸上没半点伤秋感怀之意,格外冷静沉着,显得不近人情,直言道:“泉郡那边,安允怀和李承烨快要坐不住了,估摸着探子很快会把许清等世家倒台的消息传过去,他们必定蠢蠢欲动。”
他看着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