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穿过树梢,院中蝉声呖呖。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kanshudi.com
众人退出后院,顾青领着忘忧回到客房。
“你先歇着,一会儿医馆的医女会来给你换药重新包扎。”顾青安排道,“明日你不用跟我一道回京。”
“为何?”忘忧不解。
“我原来要带上你,是因为你身份不明,如今既已知道你的来历,就不如让你留下来好好养伤。”
忘忧沉默了一会儿,“主人可知殿下是否信我?”
顾青微微一笑,“他信不信你我也不知,但至少你眼下是安全的。”
忘忧轻轻点头,“我明白。”
“殿下想必会去查证你的身世。”顾青坦率道。
忘忧低了低头,兀自笑笑,“理应如此。”
顾青看着她,“其实我也有些疑问想要问你。”
“主人请讲。”
“你说你在李梁将军府上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女,但你的心性非同常人,容貌也是上佳,照说应该非常出挑才是。”顾青问道,“只不知你是谦逊之语,还是当真如此?”
忘忧嘴角微动,没有立时回答。
过了片刻,她方道:“主人知道李将军为何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她顿了顿,扯起嘴角,“我曾是一名雏妓。”
阳光从窗外透入,东墙上落下窗棂的影子。
忘忧慢慢道:“我自小父母双亡,被拐子卖入暗娼馆,是李将军捣毁了那个地方,将我们救了出来。”
那一年她未满十四。
她早已无家可归,李将军看她可怜,把她收留在将军府做了侍女。
那之后的五年是她一生中最温暖安定的日子。
将军府的人都待她很好,年长的嬷嬷在她完成洒扫之余会教她读书习字,比她大上几岁的侍女姐姐会从街上给她带好吃的点心,前院的小厮会用三脚猫的功夫登墙上瓦,替她们捡回断线的纸鸢,便是一向板着脸的老管家也会在元宵的晚上发一堆红封,撵她们出门看灯会。
她本以为这样的时光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也变成老嬷嬷的样子,收一堆年轻的小丫头,用松子糖骗她们读书认字。
然而这样美好的希翼在震天的厮杀声中戛然而止。
那些总是对她笑着的人突然变成一具具尸体,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她身上,浇得她通体发凉。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抱歉。”顾青说,“是我冒犯。”
忘忧摇头。
“便是主人不问,殿下一定也能查出来,我宁愿是我亲口告诉你们。”
她其实并不介意年少的经历被人发现,老嬷嬷早就告诉过她,“你又没犯错,替别人害什么臊?”
那时的忘忧晃了晃脑袋,脸上红了一片。
她后来一直想告诉嬷嬷,她不是害臊,她只是站在大太阳底下,一时经不住晒,才会满脸通红。
忘忧笑了笑,告诉顾青,“我这名字还是嬷嬷替我取的,她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
顾青听她说起往事,眼神也随之一柔。
她语气宽和,“我还有一事想问。”
她认真道:“你与小五同为大昱人,又是同时到了北狄,为何你如此笃定萧涂他们只怀疑你而不怀疑小五?”
忘忧收起面上的笑容。
顾青的问题并非无的放矢,方才在后院,忘忧刚提及小五时,言辞之间颇有几分沉重,她虽极好地掩饰了过去,但顾青还是注意到她在那一刻有些失神。
忘忧踌躇半晌,眼神逐渐黯淡。
“我让萧契打断了小五的腿。”她低着头,圆润的指甲陷入掌心,“我有次与他碰头被萧契撞见,小五装作要欺负我,让我向萧契求救,萧契就命人将他狠揍了一顿。”
那时小五还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奴隶,受伤以后没人给他治伤,他那条腿就此瘸了。
忘忧对此后悔不已,却很快接到小五传信,说他们正好以此为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忘忧结下死仇,这样谁都不会想到他俩会是盟友。
忘忧满面怅然,“我愿意为李将军和掖城的人去死,但小五跟我不一样,我从没想到他会做出那样大的牺牲。”
他明明武功高强,就算身陷北狄也不是没有机会逃脱,但他偏偏以奴隶与残疾之身在那里一待就是四年。
“主人,”忘忧看向顾青,“你知道悬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