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卫邀月看到床边点着蜡烛,还以为现在是晚上。
她现在才看明白,原来是暴雨降至,天色阴得这般可怕。
卫邀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要下雨了?安置点都准备好了吗?百姓那边,有没有提前给他们发出预警?白石什么时候能到?他要是被困在半路......”
“都已安排好了。”
贺兰枭不舍地看着卫邀月,声音哽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旁人?”
他们彼此都明白,暴雨一来,卫邀月的生命便进入了倒计时。
这种死亡如影随形的感觉,就好比《死神来了》。
她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
不过区别是,她恐惧的不是死亡。
而是分别。
她亲身经历过至亲死在面前的痛苦,那种撕心裂肺,她不忍让贺兰枭和朋友们也承受。
一阵潮湿的寒风吹开了房门。
几片枯黄的梧桐叶被扬入了屋内,随风踱了几步,终是无力地跌落在桌脚边,毫无生气。
卫邀月笑了。
饶君拨尽相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
行啊,这作者,还挺会渲染氛围的嘛。
不过她偏偏不愿如作者的意,她偏不苦哈哈地唉声叹气。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贺兰枭,你我情意相同,志趣相投,最是这世上能与彼此携手同行之人。你我都知道彼此心中的情谊,但也都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
她微微笑着,攥了攥贺兰枭的手,“要下雨了,你该去做自己应做的事了。”
“卫邀月。”
贺兰枭咬着牙,浑身颤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赶我走?!”
“你是统国大将军,是百姓的依仗。这个生死关头,你作为主帅不去统领金乌军营救黎民于危难之中,岂非渎职?”
“可这天下黎民万千,卫邀月却只有你一个!”
贺兰枭吼完这一句,浑身像是再无半分力气。
他瘫软无力地伏在榻边,脸埋在卫邀月的手背上,热泪滚烫汹涌。
其实卫邀月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生死别离。
她只是想着,哪怕是,也不愿最后在一起的时刻里,全都是悲情的回忆。
“贺兰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和我那边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贺兰枭缓缓抬眼,“所以?”
“所以我回去,哪怕是过了好几天,在你这里啊,也就是一两个时辰。”
“当真?”
“当然啦。”
卫邀月轻柔地抚去他眼角的泪,笑着道:“我回去处理好事情,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你。到时候,说不准在这个世界里,才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呢。”
贺兰枭看着她的眼睛,苦笑道:“你在哄我。”
卫邀月一本正经道:“没有,是真的!”
“若是如此,你告诉我,你回去了,要打算怎么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