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的脚步在土路上磨蹭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
那几匹高头大马打着响鼻,油亮的皮毛在夕阳下闪着光,比村里最富的李地主家的骡子还要神气百倍。
那辆黑漆马车更是气派非凡,车辕雕花,车厢宽大,绝不是乡野能见到的物件。
“修路?铺桥?抓丁?”这几个念头在他枯槁的心里疯狂打转。
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刘老汉佝偻着背,几乎是蹭到了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羊在角落不安地咩咩叫。
他定了定神,猛地推开柴门!
院子里站着六七个汉子,如同铁塔般杵在那里。
他们穿着寻常的深色劲装,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
刘老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也不是官差啊。
不是官差。
莫不是强人。
不能够啊。
这都多少年没有出现强人了。
更何况,自己家啥条件,能让人骑着马,驾着这么好的马车来抢呢。
都不够草料钱。
“栓柱?栓柱!”他强作镇定喊着自己的儿子……可是喊了两句,却不见自己的儿子出来,当下心中有些着急。/x^g_g~k.s~.~c¢o′m?
他的话音未落,厨房那扇破旧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了。
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出来的男子约莫西十上下,这人的气度,比院子中的这些汉子还要慑人百倍,绝不是寻常人物!
他身上似乎也穿着深色便服,但料子精细,走动间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贵气……
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刘老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忽然扯出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老丈,您回来了,大哥热情的很,非要出去买肉,我们拦不住,老丈,您回来了。”
“大哥,您说的是我家拴住。“
“正是,六年不见,您老人家身子骨可还硬朗?可还认得我吗?”
刘老汉愣住了,浑浊的眼睛使劲眨巴着,试图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这张脸。
六年?
他一个乡下编筐的老汉,哪有机会认识这等人物,莫不是找错了人,摸错了门吧。
他拼命回想,只觉得对方眉眼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兰^兰¨文`学` ?首*发~
“贵…贵人恕罪…俺这记性,就跟那筛子似的,实在…实在不记得在哪儿有幸见过贵人了。”
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汉子,正是此时大明朝镇国极干部,锦衣卫指挥使张国之。
他是亲自来请这个刘老丈进宫赴宴的。
他向前踱了一步,离老汉近了些。
“六年前的深夜,风沙很大,有主仆几人,狼狈不堪,曾在您这柴门前避风,讨了碗热水喝,还承蒙您老慷慨,在这屋檐下借宿了一宿。您可还记得?”
刘老汉闻言,实实在在想了一会儿,又盯着张国之好生的看了一番,终于有了些许的痕迹。
那个年轻人。
这是那个年轻人的随从。
“啊!是…是您啊,我想起了,那晚风沙真大,幸亏没有下雨啊。”
“难得老丈还记得我。”
“我家公子,一首记挂着您当年的那一碗热水、一宿容身之恩。如今他老人家安顿好了,特意遣我来此,就是想请老丈您,过府一叙,略表谢意。马车就在门外,我们明早就可出发。”
“啥?!”
刘老汉像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往后一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去不去不去!贵人您折煞小老儿了!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哦?”张国纪眉毛微挑,倒也不意外,只是平静地问,“为何使不得?老丈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哎呀,贵人呐!”
“这…这身份有别,天壤之别啊!贵人跟你们家公子,那是天上的云彩!小老儿我,就是这地上的烂泥巴……”
“云彩偶尔落到泥巴上歇个脚,那是老天爷开眼!可您让这烂泥巴飞到天上去见云彩…这…这不是乱了套了吗?不合规矩……”
“俺小老儿这粗鄙之人,满身的土腥味,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进了贵人的府邸,那不是给贵人添堵、丢人现眼吗?”
刘老汉说得情真意切,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