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湛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终于泄出一丝真正的寒意。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如冰。
傅简堂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慢条斯理地将桌上散乱的案卷一一拢起,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此处毕竟是刑部。”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武湛。
“有些卷宗,怕是小武大人也看不得。”
话里是客气,更是警告。
武湛闻言,竟笑了,只是那笑意冷得像冰碴子。
“傅大人说的是,同为三司中人,武某省得。”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起来。
“只是武某鲜少来刑部,对沈大人这儿,好奇罢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步子,在这不大的屋里踱了起来。
傅简堂的扇子摇得不疾不徐,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着武湛的身影。
这家伙,就是一条闻着血腥味的疯狗!
武湛的目光如鹰隼,扫过书架,扫过笔墨,最后,定格在了一架乌木屏风上。
他信步走了过去。
屏风之后,一套绯色官服叠得整整齐齐,官帽端正地摆在一旁。
那是沈晏换下的。
武湛伸出手,却不是去拿,而是径直将手探进了官服的夹层里。
指尖触及之处,一片温热。
有余温!
武湛双眼微眯,缓缓抽出手,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傅简堂。
“傅大人,”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满是戏谑,“没说实话啊。”
傅简堂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哗”地一声展开折扇,悠悠扇了起来。
“小武大人说哪儿的话。”
“傅某这人,向来最是实在……”
武湛嗤笑一声,彻底没了耐心。
跟这种老油条磨嘴皮子,纯属浪费功夫。
他猛地一挥手,袖袍带风,声如寒铁。
“走!”
“去沈府!”
话音刚落,他已转身,带着一众侍卫大步流星往外。
傅简堂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
糟了!
这疯狗真要去抓人!
他脑中念头电转,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武大人,等等!”
傅简堂也学着他一挥手,手里的折扇都差点甩飞出去。
“本官忽忆起一桩要事,正要寻子安商议!”
他几步追上去,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
“正好,一同去,一同去!”
武湛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权当没听见。
傅简堂也不恼。
官袍下摆一撩,快步跟了上去,嘴上还挂着那副欠揍的笑。
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半分笑意也无,全是急切的算计。
待会儿路上……
是让他马惊呢,还是让他脚滑呢?
不行,都太明显。
傅简堂的脑子飞速转着。
虽然不知道沈晏回府到底何为,可他既然如此叮嘱必有用意。
他得想个法子,再拖一拖!
……
新宅,暖阁。
熏香袅袅。
凌曦正垂眸看着新送来的账本,是蒸蛋糕与粽子糖的进项。
惊蛰坐在一旁,小巧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帘子猛地一撩,一道寒风卷了进来。
是沈晏。
惊蛰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爷。”
“你先退下。”沈晏的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惊蛰下意识看向凌曦,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