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危墙之下。”
说到这,老夫人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笃定。
“我信他。”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
凌曦眼睫微动。
沈老夫人看着凌曦,目光沉沉:“你既还是沈氏妇,便听我一句。”
“莫要搅进这浑水里。”
“老夫人,我省得。”凌曦垂眸,敛去眼中所有情绪。
沈晏说过,他已全然安排妥当。
便定有后招。
只是她,还未猜到。
“老夫人。”凌曦轻呷了一口茶道,“我打算带些衣裳被褥与吃食,去一趟大理寺。”
冬日牢中阴寒,总要有些准备。
“您可有话转告公子?”
沈老夫人目光中尽是赞许。
秦氏只知哭闹,她却已想着为狱中人打点。
“想得周全。”老夫人轻轻颔首,随即又皱起眉。
“大理寺不会轻易放你进去。”
“大理寺不放我进去,不代表不会放旁人进去。”凌曦唇角勾起,“您就别管了。”
老夫人说了一两句,无非是家中安好,让沈晏安心保重的话。
她轻声复述了一遍:“老夫人放心,定带到。”
凌曦起身,金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县主,老奴送您。”
她抬手轻按:“必了,沈府的路,我熟得很。”
转身离开,惊蛰与官青紧随其后。
金嬷嬷扶着沈老夫人去往佛堂那儿走。
金嬷嬷长叹一口气:“县主对少爷,当真是情根深种。”
“我瞧着,未必。”沈老夫人缓缓道。
金嬷嬷愣住:“您的意思是……县主在赌?”
“赌少爷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那封文书便永无用处?”
“她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少爷正妻。”
“倘若少爷被问罪诛连……她便会立刻去求公主盖了那官印,保全自身?”
“她就不怕这般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唾骂薄情寡义吗!”
沈老夫人轻轻拍了拍金嬷嬷的手背。
“不能这般想她。”
老夫人声音苍老:“君子死节,佳人守贞,自古以来,世人皆将此奉为圭臬。”
“可在我看来,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蝼蚁殉葬,何其愚昧!”
“沈家,不缺为世族气节赴死之人。”
老夫人转动着佛珠,语调平淡:“人活世上皆有难处,她有爹娘亲友要顾,真到了那一刻……不怪她。”
金嬷嬷却打抱不平:“可少爷为县主做了那么多——”
“那都是子安自愿的。”沈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给的,也都是他有的,有何难?”
“金子、银子、私宅田产……沈家多的是,不稀奇。”沈老夫人摆了手。
“凌曦也是一样。”
“子安入狱,她能做什么?”
金嬷嬷沉默着扶沈老夫人入了佛堂。
沈老夫人叹道:“顶着个县主的空名头,无权无势……”
“眼下没有雪上添霜,没有立刻与子安撇清干系,竟还愿意依着子安的意思,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这,已是仁至义尽了。”
“生在尘世,皆为凡人……不能再要求旁人更多。”
……
大理寺,天光晦暗。
武湛看着眼前桌上那堆大大小小的东西,眼皮突突直跳。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凌县主这是……搬家?”
他声音干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凌曦一身素衣,立在堂下:“小武大人说笑,这些是日常必备之物。”
说笑?
武湛气笑了,发出一声冷哼。
他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一下一下,极不耐烦地敲着桌上的东西。
这床厚实的被褥,他尚能理解。
这文房四宝,也能理解。
几本书卷,也行……
他剑柄一转,重重磕在一个青釉长颈瓶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可这花瓶?”
“这字画?”
“还有这整套的玉石围棋……”
武湛猛地抬眼,视线如刀,直直扎向凌曦。
“你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