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抱拳,以示求饶,可心里的震惊一时半会根本散不掉。
据他所知,五城的老大,基本都是从各个世家挑出来的,出身绝不会普通。
偏偏刘恕己说,这个吴酸曾是他们陈家的下人。
陈、家、的、下、人?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呢?
“刘叔,你快给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恕己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其实很多事情,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命运。”
当年,老侯爷在东南沿海剿灭倭寇后,皇上命他领兵回京,接受封赏。
回京途中,老侯爷路过山东乐陵,在那里撞见了福宝。
福宝的娘十七岁的时候,遇到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两人眉来眼去有了首尾,未婚怀孕生下了他。
爹娘哥嫂容不下,她自己又养不活,咬牙坚持了四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正好听说老侯爷要回京,路过乐陵,便拦在了半路。
他娘说,这孩子跟在老侯爷身边,就算当条狗,也比跟着她强。
那年福宝四岁,长得瘦骨嶙峋。
老侯爷心一软,想着府中总要添下人,就随手把人带回京,交给管事调教。
一般是调教三年,三年后分到各个主子院里。
吴酸七岁的时候,就到了老侯爷的书房当差。
“等下,刘叔。”
陈器忍不住出声打断:“咱们陈家一般进书房当差的人,不应该都是家生子吗?”
“书房重地,理论上应该都是家生子,但也有特例。”
“吴酸凭什么是特例?”
“就凭他的机灵。”
“机灵?”
陈器皱眉,问了一句挺傻的话:“刘叔,什么是机灵?”
是聪明。
是有眼色。
是会来事。
也是会说话。
常言道,三岁看到老。
吴酸机灵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想象。
他受管事调教的第二个月,就每天早上往管事床头,送上一碗温茶。
调教下人的管事,每天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说话。
说话费嗓子,也费气血。
再加上这个管事睡觉会打呼噜,一夜呼噜过后,嗓子干得冒烟。
睁开眼,一碗温茶喝下去,管事一天的心气儿都顺了。
若只是送茶,也算不得机灵。
吴酸还会察言观色管事的身体情况,根据他身体的变化,送上不同的温茶。
着凉了,茶里添几丝生姜。
上火起痘了,泡的则是菊花茶。
火气没压下去,他就会端一碗苦丁茶来。
五岁不到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每天早上端着一碗茶,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踮着脚尖把茶碗放在床头,又踮着脚尖,轻轻掩门离开。
半年过去了,茶还有。
一年过去了,茶还在。
整整三年,吴酸的茶送得风雨无阻,最后也把自己送到了老侯爷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