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大海媳妇完全是吼出来的。!x!i?a/n-y.u′k~s¢w¢.¢c!o~m′
陈大海被她吼得一哆嗦。这会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今天这么一闹,让他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孩子。只见他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说?我怎么说?你那张嘴跟个炮仗似的,逮谁炸谁!你容得我插嘴吗我怕你那张破嘴直接把我们全家都送进阎王殿!才捂你的嘴,你倒好,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胳膊,被你扣成了什么样?还能出去见人吗?”“你好好养身子吧!好了咱就和离吧!我们陈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大海媳妇没想到她都这样了,陈大海还要和他和离,,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比之前还高八度:“和离?你敢?”说着,她用被子把头盖上,大声的哭喊起来。林依依:“……”她看着那团剧烈抖动的、发出刺耳噪音的被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饶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这般胡搅蛮缠、撒泼打滚到了极致,甚至刚刚经历了流产之痛还不消停的妇人,也让她感到一阵无言的头疼。这已经不是泼辣,而是近乎病态的癫狂了。来之前,林依依是这么想的,总是要收弟子,收别人不如收自己曾经共患难的人做弟子。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的混乱,听着那被子里传出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哭嚎,林依依改主意了。她觉得陆柏溪说得对。情分是情分,缘分是缘分。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强求未必是福,顺其自然或许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是啊!人生不会是完美的,总会有遗憾。她现在是有些本事,但是不可能替所有人的人生兜底。刚刚那个小生命,以她现在的实力,或许能够救下来,但是她能救了他一次,救不了他无数次。大海媳妇的跋扈与愚蠢,大海的懦弱与暴力,会带给那个小生命什么?林依依不敢想。所以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允许一切事物的发生。她已经替那个小孩超度。有她的功德护航,下一世他一定能投个好胎。生病的这半年,老太太已经被几个孩子伤透心了,看到眼前的两口子,叹了一口气,把林依依领出了屋。别让她的哭声脏了你的耳朵,走,大娘给你做煎饼果子吃。林依依顺从地被老太太牵着手,走出了那间弥漫着血腥、汗味和歇斯底里哭的屋子。屋外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院子里刚刚打斗过的痕迹,已经被丫鬟收拾干净了。林依依想不通,这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闹什么呢?一进厨房,陈大娘就开始舀面和面。说起煎饼果子,林依依想起了老太太的二儿媳妇春梅子,春梅子做煎饼果子的手艺一流。今天陈家人林依依都看见了,就是没有看见春梅子。 林依依跟着老太太来到厨房,忍不住问道:“大娘,春梅子呢,怎么没见着她?”闻言,老太太和面的手一顿,春梅子呀!是个好的,可惜啊命簿,早不在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盆里的面团,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得只剩下钝痛的沙哑。老太太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沉重都吸进去,又像是怕自己会哽咽出声。她终于抬起头,看向林依依,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命薄。”她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重砸在林依依的心上。“就在……就在你离开后没多久……生娃的时候……没能熬过来……大人孩子……都没能留住……”“砰!”林依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震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冰冷的灶台边缘,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春梅子……那个眼里总是有活,和婆婆一起开店,生怕累着婆婆的春梅子,就这么不在?她总是很安静,也爱笑,林依依爱吃焦脆一点的。烩会偷偷把刚摊好、最焦脆的那块煎饼果子塞给她的春梅子……没了?因为生孩子……一尸两命?巨大的冲击让林依依瞬间失语。厨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灶膛里的火苗还在不知疲倦地跳跃着,映照着老太太布满沟壑的脸庞上无声滑落的两行浊泪,也映照着林依依眼中翻涌的震惊、痛惜和一种更深沉的、对命运无常的无力。半晌,林依依才说出两个字:“节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