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春。+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鸭绿江畔。
冰封了一整个冬日的江面,终于在春日尚显微弱的暖阳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然而,比这解冻之声更为浩大、也更为令人心悸的,是那自北岸传来的、如同闷雷滚滚般的马蹄与脚步声。
十六万大军,集结于此。
黑色的潮水,从地平线的尽头,漫无边际地涌来。无数面各色旗帜——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以及那些来自漠南草原、绘着苍狼与雄鹰图腾的杂色旗号,在凛冽的江风中汇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令人绝望的森林。那股由数十万人马汇聚而成的、混杂着铁锈、皮革、汗水与杀戮渴望的庞大气息,仿佛已将整个天地都彻底笼罩,连江水中初生的鱼儿,都惊恐地沉入了江底,不敢动弹。
大军阵前,三骑格外醒目。
居中的,正是此次大军的统帅,睿亲王多尔衮。他身着一套精致的暗金色重铠,面容俊美,但那双狭长的凤目之中,却闪烁着如同草原孤狼般的、冷静而又深不可测的寒光。他只是平静地勒马立于阵前,便自有一股运筹帷幄、天下在握的沉雄气度。
在他的左侧,是其同母之弟,豫亲王多铎。这位以勇猛善战闻名的年轻亲王,脸上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与不耐,他手中的马鞭,不时轻轻敲打着马鞍,仿佛早已按捺不住,要率领麾下铁骑,踏平眼前的一切。
而在多尔衮的右侧,则是他们的兄长,英亲王阿济格。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只是沉默地坐在马上,那股子如同蛮熊般的、充满了原始暴力与压迫感的气息,便足以让任何敌人望而生畏。¨|.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十四弟,”多铎撇了撇嘴,看着对岸那平静的江岸线,有些不耐地说道,“区区一个朝鲜,何须如此大的阵仗?依我看,只需你我兄弟的正白、镶白二旗,便足以将其从南到北,犁上一个来回!”
多尔衮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笑:“十六弟,不可轻敌。我们这次的对手,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朝鲜兵。而是那个南朝小皇帝,和他那支来历不明的‘神武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与忌惮:“那支军队,与我们以往遇到的任何明军,都不同。他们的甲,利箭难穿;他们的阵,坚不可摧。父汗在蓟州城下吃的亏,我们不能忘。”
“哼!”阿济格闷哼一声,“再硬的骨头,在我大清的铁骑面前,也得被碾成粉末!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八旗的马刀利!”
就在他们说话间,对岸的义州城方向,一阵骚动。数队朝鲜官员,在一名身着华服、头戴官帽的大臣带领下,正慌忙地奔赴江边。
他们,正是早已暗中投靠后金的朝鲜重臣,金自点及其党羽。
大军,开始渡江。
浮桥早已架设完毕,无数的八旗兵与蒙古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水,开始源源不断地,涌上朝鲜的土地。朝鲜那聊胜于无的边防,在他们的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甚至没能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已彻底崩溃。
当多尔衮的帅船,在数百名白甲巴牙喇的护卫下,缓缓靠岸时,金自点立刻率领着他身后那群同样面带谄媚与恐惧的朝鲜官员,匍匐在地。`p-i?n?g′f/a`n+w`x`w_.!c+o`m*
他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充满了“劫后余生”般庆幸的语调,高声叩拜:“罪臣朝鲜领议政金自点,率我朝百官,恭迎大清国睿亲王殿下!恭迎天朝王师!!”
他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殿下啊!您可算是来了!我朝鲜,正遭那暴明无故侵犯,三路大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王与我等,日夜盼望王师到来,如大旱之望云霓啊!求殿下,为我朝鲜做主,驱逐明寇,救我万民于水火!”
多尔衮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温和的、如同春风般的笑容。他亲自上前,将金自点扶起,姿态做得十足。
“金大人,快快请起。贵我两国,乃兄弟之邦,唇亡齿寒。明帝无道,侵我盟友,我大清,岂能坐视不理?”他的声音,充满了“道义”与“关怀”,“本王此来,正是奉了我大汗之命,助你朝鲜,共御外辱。你且放心,有我八旗天兵在此,必让那南朝小皇帝,有来无回!”
一番惺惺作态之后,当晚,在被“光复”的义州城府衙之内,一场决定朝鲜命运的“军议”,正式召开。
多尔衮高坐主位,对着金自点等一众朝鲜降官,缓缓说道:“金大人,诸位。明军势大,我八旗勇士,虽能以一当十,但毕竟远来疲惫。为尽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