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春。-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安州城下,清川江畔。
黎明,终是在无尽的黑暗与压抑的等待之后,如约而至。一缕惨白的晨光,刺破了东方的云层,将光芒投向这片即将被鲜血彻底浸透的土地。
江之南岸,大明军营,已然是一座苏醒的钢铁巨城。冰冷的号角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数万名将士,在各自将官的喝令下,沉默而又高效地,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准备。伙夫营的炉火早已熄灭,士兵们啃着冰冷干硬的肉饼,用冰凉的河水润喉,他们的脸上,没有大战将至的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百战精兵的沉凝。
城楼之上,唐王朱聿键立于东侧,他一夜未眠,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虎目之中,此刻布满了血丝。他只是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用一块丝绸,擦拭着一柄断裂的、属于朱安的骑士长剑。昨日的痛,已化为今日最深沉的杀意。
中路,桂王朱常瀛则平静地巡视着炮兵阵地。他亲自检查着每一门“神威大将军炮”的炮位与弹药,那份从容不迫,是整个中军大阵的定心丸。
而西侧,潞王朱常淓,则亲自为即将出战的将士们,分发着酒水。他不再言语,只是将一碗碗烈酒,递到每一个士兵的手中,然后,重重地,拍一拍他们的肩膀。
整个大营,在一种极致的静默之中,积蓄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毁天灭地的力量。′n.y\d·x~s¢w?.~c-o/m~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之北岸。
后金大营,早已是人声鼎沸,杀气冲天。无数的牛角号,发出此起彼伏的、苍凉而又野蛮的呜咽声。正红旗的甲喇章京巴赫,正站在他麾下那三千名精锐步甲的阵前,进行着最后的鼓动。
“大汗的勇士们!”他用女真语咆哮着,唾沫横飞,“看看你们的对面!那便是南朝的所谓王师!一群只会躲在乌龟壳里的尼堪!他们的皇帝,就在那座大营里!他们的金银、他们的女人,也都在那座大营里!”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战刀,刀锋在晨光下,反射出嗜血的光芒:“今日,大汗有令,破其军阵,屠其营寨!随我,杀光这些尼堪!用他们的头颅,来换取我等世代的富贵!!”
“乌拉——!!”
数千名八旗勇士,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他们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胜利与掠夺的无尽渴望!
辰时正。
“咚——咚——咚——!!!”
后金中军,那面巨大的、绘着金龙的帅旗之下,三通沉闷而又极具穿透力的战鼓,轰然擂响!
总攻,开始了!
最先蠕动起来的,是那支由数万朝鲜“义兵”和汉军、蒙古仆从组成的、庞大的炮灰军团。_看¢书¢君¨ ?更`新\最¨快!他们在后方督战队那明晃晃的刀枪与无情的皮鞭驱使之下,哭喊着,推搡着,如同灰色的浊流,向着明军那沉默的防线,缓缓压来。在他们的阵中,还混杂着数百辆吱嘎作响的、简陋的盾车。
我大明军阵,依旧静默如山。
城楼之上,桂王朱常瀛冷冷地注视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由绝望与死亡组成的“人墙”,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在等,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终于,当那片蠕动的灰色人潮,踏着同伴的尸体,磨磨蹭蹭地,涌入明军阵前三百步之内时——
“开炮!!”
桂王朱常瀛,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霎时间,整个清川江的南岸,仿佛被瞬间唤醒!
“轰——轰——轰隆隆——!!!”
早已调整好射界、等待多时的数百门“神威大将军炮”与佛郎机野战炮,率先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无数沉重的实心铁弹,拖着凄厉的、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冰雹,狠狠地,砸进了后金军那连绵不绝的楯车与步兵阵列之中!
这不是战争,这是天罚!
后金军的楯车,虽厚重坚固,但在这些足以开城破寨的重炮面前,其防御便显得捉襟见肘!只听“咔嚓”、“砰”的爆裂巨响连成一片,当先推进的楯车队列中,立时有数十辆运气不济的大家伙被炮弹直接命中,坚实的硬木结构如同朽木般被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冲击力将破碎的木板、扭曲的铁皮与后面躲藏不及的人体残肢一同掀上半空!
血雾弥漫!那些紧随楯车之后、以为有坚盾可凭的汉军与朝鲜仆从,顿时遭了秧!被炮弹直接碾过者,当场便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侥幸未被正面击中者,也被高速迸射的巨大木片、铁钉深深贯入体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倒在地上痛苦翻滚。阵前的土地上,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