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听着吴鹏展和云新阳在那儿兴致勃勃地分马分车,心里暗暗嘀咕:既然你们都念叨着“见面分一半”,这四匹马怎么也该有我一份吧?偏生就你们俩分了,还分得这么平均。·小/税_C*M¢S/ ·追+罪~新!彰-踕_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全靠这两人护着,还是少说话为妙。再想想,好像也只能做到少说话——赶车、生火、捡柴,这五人里,数他最笨,一样也不会。
云新阳自不必说,家境不好,从小到大啥活都得干;可吴鹏展是妥妥的大少爷出身,怎么这些粗活也样样拿手?徐越实在想不通,其实他想不通也正常,云新阳他们经历过的事,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吃完喝罢,几人合力将火堆灭了——隐在黑暗里,总归更安全些。吴鹏展拍了拍云新阳的肩膀:“你先睡,上半夜我来守。”云新阳“嗯”了一声,合眼便睡。
快到半夜时,月亮悄悄爬了上来,清辉洒满山林。吴鹏展起身,将白天新“收养”的两匹马牵过来套车,那两匹马竟十分配合,看来原本就是拉惯了车的。他又借着月光,在附近树上摘了些新鲜树叶喂给马,才轻手轻脚地往回走。\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云新阳其实压根没睡熟,吴鹏展的一举一动他都听在耳里。见对方要歇,他也爬了起来,手里攥着刚摘的树叶准备喂马:“你去歇着吧,下半夜我来。”下半夜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遭偷袭的关口,再加上先前遇见过探子,由不得他不谨慎。云新阳攀上一棵大树的顶端,借着月光四处了望,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
远处守着的老胡,还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哪知道云新阳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踪,而且是个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的高手。只是这人始终没动手,瞧着不像有恶意,他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云新阳不是没猜过会不会是老胡,可又觉得老胡若是来了,定会光明正大地出现,断不会这般藏头露尾。于是老胡辛苦了这许多天,愣是成了无名英雄,好在也不算白来——他不仅发现了云新阳的小秘密,还解开了自己的疑惑,总算明白先前到底栽在了谁手里。
好在一夜平安无事,算是白担心了一场。天刚蒙蒙亮,他们便整装出发。都说什么马该干什么活,这两匹四肢粗壮的马,拉起车来果然又稳又快。?c¢q·w_a?n′j′i^a¨.!c\o`m-到了半晌午歇息时,站在高高的半山腰上,已经能望见山下的平原了。只是本该绿意盎然的夏季,此刻大地却一片枯黄,连风刮过都带着股焦糊味,毫无生机可言。
云新阳他们的干饼快吃完了,好在山里补给了些水。下山后,人的吃喝倒还好说,最愁的是马——实在不知道去哪找草料。这会儿只能多摘些树叶,先让四匹马饱餐一顿,再往车厢里塞了些,权当路上的口粮。虽说现在马车跑得比先前跟车队时快多了,可酷热难耐的夏日里,一天之中能行车的时间并不多,今晚怕是仍赶不回家。
干枯的平原无遮无挡,比山里还要闷热。出了山已是快日落西山,热浪依旧滚滚袭来,云新阳和吴鹏展下了车试了试,即便隔着鞋底,走没几步也能觉出地面滚烫,像是踩在火炭上。两人索性一人骑了一匹马,剩下的两匹只拉着车上的三个人,马儿们倒轻快了不少。平原上一路空旷,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马车跑起来风驰电掣。
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客栈门口没见着难民,大门却也是关着的。小余子跳下车,试着拍了拍门板,半天没人应答。太阳已经落山,几人正打算就在门口歇脚,客栈里却有了动静。
原来客栈里留着个老头,只是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直到云新阳他们卸了马、停好车,他才听见动静,打开门探出头来。见是几个半大孩子,老头敞开了大门:“我耳朵背,没听见动静。你们进院子里住吧,我这儿没啥吃的,水井里还有点水,要喝自己去打。房间好久没人住,落满了灰,没法睡,不如把大堂扫扫,就在地上歇着。”
云新阳从包袱里摸出半块干饼,递过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从安青府翻山越岭回来,吃的就剩这点了,只能拿这半块饼表示谢意,您别嫌少。”
老头笑呵呵地接了:“哪能嫌少?这地方能走的都逃荒去了。你们来的那头,没遭旱灾吧?家里旱成这样,你们真不该回来。”
云新阳叹了口气:“那边也旱了,府学放了假,我们只能回来。不回来,又能去哪呢?那边同样没吃的,不然知道家里旱,我们定会多带些粮回来。”老头摇摇头,叹着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