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压根没打算飞檐走壁。
沉姝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出几步,才恍然反应过来,只能追上去,边走边咬牙切齿。
沉姝正走着,她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前方一阵脚步声疾急而至。
大夫人身着厚实斗篷,神色匆匆,身后还跟着几位身穿官服的太医,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世子院这边赶来。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廊下的沉姝,脚步一顿,惊讶地开口:“沉姝?你不是回去了?怎么又在这?”
沉姝眨了下眼,有些发怔。
她还以为自己早被侯府知晓回来了,没想到连大夫人都不知道。
而大夫人并没给她多解释的机会,语气急促:“你正好会些医术,既然回来了,就进来一起看看我儿吧。”
沉姝下意识往旁边一瞥。
湛丞就站在那棵老梅树下,身影挺拔,手负在身后,一双黑眸静静望着她,神情看不清,也不说话。
他也没打算干涉,只是在等她选择。
一副选不选择跟他走,随她的样子。
沉姝心口微沉,手指紧了紧。
大夫人既已亲自开口,她根本没办法拒绝,何况她现在在侯府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远亲”,哪敢违逆当家主母的命令。-三^叶¢屋` *无?错~内-容·
可是要是不去湛丞那,自己也要完蛋!
沉姝到底还是想拒绝,“夫人,我医术也不是”
她正想推辞,馀光却扫见湛丞站在廊下,神情仍旧冷淡,却缓缓抬脚,象是要过来把她直接带走。
沉姝一惊,忙又想改口:“我只是略懂皮毛,万一诊错了”
话没说完,大夫人已经一把牵住她的手腕,“你是念过书的,又懂些医理,比那些庸医好使多了。快随我进去。”
沉姝想挣也挣不开,眼前一花,就被大夫人拽着往院内走。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
湛丞果然已经迈步,眼底的冷意比夜风还凉。
可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疾步走来,凑到他身边说了句什么。
湛丞眉梢一动,垂眸听完,那眼神顿时变得更阴沉几分。
他停了脚步,隔着人群朝沉姝看了一眼。
那眼神很深,像压着什么。
随即他微微偏头,朝她抬了抬下巴,算是示意——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转身,披着夜色走了。
沉姝呼吸轻颤。
湛陵醒来的那一瞬间,空气象是被悄然扯紧了一根线。
房内的几位太医和大夫人皆已戴上防疫面罩,沉姝也被塞了一只,她站在一侧,目光下意识落到床榻上。
湛陵缓缓睁开眼睛,黑发落在苍白枕褥间,那双眼却出奇地亮。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下眼,随后目光准确地落在沉姝身上。
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往常温润无害的笑,而是带着几分懒散与讽意,眼神明明还带着病态,却生出种说不出的凌厉桀骜。
沉姝心口猛地一跳。
这不对。
这完全不象那个一向斯文克制、谦逊礼貌的湛陵。
“姝姝。”湛陵嗓音低哑,唇角却勾得愈发上扬,“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虚弱,可那笑意却莫名让人发凉。
沉姝被那道目光盯得心头发紧,总觉得湛陵看她的神情哪里不对劲。
不是那种病弱时的迷茫无力,也不是久病初愈的温和怜意,而是象在打量什么——一只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小兽,下一瞬就能握在掌心。
那张原本清隽温润的脸上,如今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玩味和冷意,仿佛褪去了往日伪善的皮囊,露出真实锋芒。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大夫人察觉了她的异样,压低声音贴着她耳边嘱咐:“等会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能透出去半分。”
沉姝强撑着点了点头,指尖却已经捏紧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