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坡的风雪裹着冰碴子抽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兰兰闻学 已发布醉欣彰劫
秦朗勒住马缰时,玄色斗篷下摆已冻成硬壳,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雪撕碎。密林中窜出的黑影越来越近,腰间狼头令牌在雪光下泛着青黑,獠牙纹路狰狞——与之前他在扬州陈靖身边见过的狼头军令牌,分毫不差。
“秦主事倒是胆肥!”为首汉子摘下面罩,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裂到下颌,是幽王五子陈烈的亲卫统领,嗓门粗得像破锣,“王爷说了,你扒的那些账,够填九座边城的护城河——还是带着骨头填!”
秦朗翻身下马,软剑出鞘的瞬间,剑身在雪地里映出一道冷弧。
这“幽州饿狼”豢养八万狼头军,一边拿朝廷“御西梁”的粮饷,一边把幽州铁矿砂偷偷运过边境,换西梁的战马良种。而秦朗袖中那卷《推恩令》草稿,正是要从这头饿狼的脏腑里,撕开一道裂帛般的口子。
缠斗间,秦朗故意往西侧密林退。雪地上那串马蹄印他认得——是陈珩的人。
“陈珩那叛徒!”陈烈的亲卫见三名同伴咽喉插箭,倒在雪地里抽搐,红着眼扑上来。
秦朗旋身避过弯刀,软剑如灵蛇窜出,挑飞对方兵器:“幽王给西梁王庭的密信,陈珩已送到京中——‘愿献三座边城为引,共分燕云’,这话你要不要听全?”
亲卫脸色骤变,转身想逃,被秦朗一脚踹在膝弯,“咔嚓”一声脆响。EZ暁税王 追嶵辛章节雪地里的血腥味混着铁锈气漫开来,秦朗踩着他的背,剑尖挑起那枚狼头令牌:“回去告诉陈烈,推恩令若成,幽王九城他能分两座——总比跟着他老子当反贼,最后脑袋挂城门上强。”
亲卫嗬嗬地吐着血沫,疯了似的要咬他的靴底。远处传来更密的马蹄声,秦朗知道是陈珩的人到了,翻身上马时,瞥见雪地里散落的密信碎片,墨迹被血浸得发暗,却仍能看清“西梁铁骑已备,只待幽州信号”。
进了京城,秦朗直奔相府。苏相正对着《九州舆图》出神,烛火在图上投下晃动的影,幽州被朱砂圈了三道,像块生疼的疤。西梁、北魏、南越、苍梧国的疆域用墨线勾着,活像四只蹲在大陈疆土外的饿兽,獠牙都快戳进中原腹地。
“幽王昨夜屠了契丹阿古拉部,”苏相指着舆图上的幽州边城,指尖在那处点出个深窝,“三百多口,连吃奶的娃都没留。西梁使者却在城楼上喝庆功酒,说‘这才是大陈王爷该有的样子’。”
秦朗将密信碎片拼在案上,纸边被血浸得发卷:“他拿朝廷的粮饷养私兵,拿幽州的铁矿换西梁的战马,这已不是割据——是通敌。山叶屋 冕肺岳毒”
“四大藩王,哪个不是如此?”
苏相苦笑,指尖滑过凉州,“镇北王陈崇岳号称‘铁浮屠’,却给北魏送西域铁器,换他们的汗血马;青州镇南王陈昊的凌波水师,明着防南越,暗里帮苍梧国运军械,连楼船都租给人家练水战。”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朝廷禁军三万,不及镇南王私兵三成;国库岁入三亿两,四藩截留的就占两亿七——这龙椅,早成了藩王们眼里的摆设。”
秦朗展开《推恩令》草稿,烛火在字迹上跳动,像跃动的星火:“幽王七子,陈珩、陈珏早对他恨之入骨。陈珩愿作内应,陈珏在青州经商时被幽王抢过货船,若许他们分袭幽州东部三城,狼头军必乱。只要幽州破了,西梁没了内应,其余三藩自会掂量。”
话音刚落,内侍省的人踩着雪进来,通传的声音带着寒气:“陛下召秦主事即刻进宫。”
御书房的烛火燃到深夜,灯花爆了又爆。
皇帝陈清然摩挲着太祖御笔“守土”二字,指节因用力泛白,案上堆着的奏折,十本里有八本是藩王“请饷”“报捷”的,字里行间都是骄纵。
“三年前,户部尚书说要丈量天下田亩,”陈清然的声音像被雪冻过,发哑,“幽王直接派狼头军屠了三个丈量队,把监官的脑袋挂在幽州城门上,挂了三个月。从此朝堂上,连‘削藩’两个字都成了忌讳。”
“推恩令不是削藩,是‘恩赏’。”秦朗指着草稿上的朱批,“许幽王七子分袭九城,陈珩得三城,陈珏得两城,剩下的四子各分一城。他们为抢封地,自会斗得头破血流——狼头军分属七子麾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