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内侧口袋里坚硬的物件,掏出来时,竟是半块刻着“砚”字的玉佩。
“拿着。”他按住她的手,眼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野火,“明日去城西当铺,找姓孟的老板,他会带你出城。”
“那你呢?”苏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仿佛前世今生的眼泪都在喉头凝结,“我们不是要一起——”
“一起渡忘川?”他忽然笑了,指尖抚过她唇畔,那触感像极了现代地铁里,那个总在她看书时递来热可可的男人,“砚秋,有些债,是要还上三辈子的。”
城西当铺的铜铃响得刺耳。苏郁攥着玉佩,看见柜台后的老妇人正是现代古董店的孟老板,她此刻穿着粗布围裙,正在擦拭一盏青铜灯。
“姑娘可是来换船的?”孟婆笑意未达眼底,指节敲了敲柜台,“可惜晚了一步,裴家少帅今早被软禁了,全城都在搜戏子。”
苏郁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摆满纸人的货架上。她想起昨夜分别时,裴砚舟塞给她的纸船,船底多了行小字:卯时三刻,忘川渡口。
“您知道怎么回去吗?”她忽然抓住孟婆的手腕,“我不属于这里,我……”
“不属于?”孟婆甩开她的手,青铜灯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姑娘可记得,二十年前你娘也是这么说的。她带着你从忘川逃到阳世,却把自己的魂留在了纸船上。”
苏郁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暴雨夜的戏台,穿旗袍的女人将纸船塞进她掌心,身后是持枪追赶的士兵。原来她不是穿越,是回到了前世的记忆里,而沈砚秋,从来都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卯时三刻,忘川渡口。苏郁踩着晨雾跑来,看见裴砚舟的军用吉普停在芦苇丛中,车顶落满白色的曼珠沙华。他靠在车门上,军装上染着血迹,手里握着她送的纸船,船身己被露水浸透。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扯掉领带,露出锁骨处的狼头纹身,与她现代锁骨下方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砚秋,这次换我带你走。”
枪声从身后传来。苏郁转身时,看见裴家老太爷带着卫队包围了渡口,父亲的枪口正对准儿子的眉心。纸船从裴砚舟指间滑落,漂向泛着磷火的河面,她听见孟婆的叹息从河底升起:“傻孩子,忘川水只会淹没执念,哪里渡得了凡人的贪嗔痴?”
裴砚舟忽然抱住她,子弹穿透他后背的瞬间,她尝到了唇角的咸涩。原来孟婆汤不是喝的,是情人的血,是未说完的告白,是纸船沉没时,溅起的最后一朵浪花。
再次睁开眼时,苏郁躺在现代公寓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手机里堆满导师的催稿信息。她冲进书房,看见青釉纸船好好地摆在书架上,船底的金箔裂痕像极了前世的记忆。
“叮——”
手机收到新消息。她点开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是只破碎的纸船,船底刻着“砚”字,背景是座古旧的当铺,匾额上“孟氏”二字被爬山虎缠绕。附言只有一句:“苏郁小姐,您掉的东西,在下替您收着。”
她心跳如鼓,抓起纸船冲出门去。梅雨季节的街道依旧潮湿,古董店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间新开的纹身工作室,招牌上的狼头图腾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门铃响起时,穿黑衬衫的男人正在调颜料。他抬头的瞬间,苏郁 breath caught ihroat——那双眼睛,分明是裴砚舟看她的模样。
“苏郁?”他放下笔,露出腕间的纸船纹身,“我叫裴溯,是这间店的老板。”
苏郁攥着纸船的手在抖。她看见他办公桌上摆着半块玉佩,与她藏在抽屉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工作室的角落,立着盏青铜灯,灯油里漂着片曼珠沙华的花瓣,颜色如新染的血。
“要纹点什么吗?”裴溯递来设计图,最新的稿纸上画着忘川河畔的纸船,船上坐着一男一女,船头刻着“渡”字,船尾写着“溯”。
苏郁指尖抚过纸面,忽然想起孟婆说过的话:“凡人总以为渡忘川要靠船,却不知最锋利的渡,是用自己的骨血,在奈何桥上刻下对方的名字。”
她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耳后新生的碎发,在锁骨处投下阴影,那里隐约有块淡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纸船。
“就纹这个吧。”她将纸船放在他掌心,触到他虎口处淡淡的茧,与前世握枪的位置分毫不差,“不过要加句话。?s/s¨x¢i~a,o^s/h·u!o\._c′o~m¢”
“什么话?”裴溯拿起纹身笔,针尖蘸着靛蓝色的颜料,在纸船旁边落下第一笔。
苏郁望着他专注的眉眼,忽然笑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