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和明显的不悦,在过分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突兀而空洞。
没有回应。只有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
顾清辞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胃部的隐痛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加剧。他走向主卧,推开虚掩的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他看见床上隆起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门,似乎睡得很沉。
他走到床边,伸手想去推醒她,质问她的失职。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却莫名地停顿了一下。黑暗中,她蜷缩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甚至带着一种……脆弱的疏离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堵在胸口。他最终收回了手,带着一身酒气和低气压,转身去了客卧。重重地摔上门。
第二天一早,顾清辞被一阵剧烈的胃痛惊醒。尖锐的绞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他挣扎着起身,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常用的那个进口胃药盒子不见了。
疼痛和愤怒交织。他捂着胃部,脸色铁青地走出客卧。客厅里,季南星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清晨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过于清瘦的侧影。她穿着宽松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挽着,安静得像一幅静态的画。
“我的胃药呢?”顾清辞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季南星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视线依旧落在书页上,声音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上次你说买多了占地方,让我处理掉一些。忘了么?”
顾清辞一窒。他似乎模糊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在他某次出差回来,看到抽屉里好几盒药时随口抱怨过一句。但他没想到她会真的处理掉,而且是在他需要的时候!
“那现在去买!”他几乎是命令道,胃部的绞痛让他语气更差。
季南星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悲悯的审视。′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那目光让顾清辞莫名地感到一阵不适,仿佛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身体不太舒服。”她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让助理送吧,或者,叫个跑腿。”
“季南星!”顾清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添乱!我现在很痛!去买药!”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似乎想用惯常的威严迫使她就范。
季南星静静地看着他因疼痛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容。三年的婚姻,这样的场景上演过无数次。他的胃痛,他的烦躁,他的理所当然,她的小心翼翼和委曲求全。每一次,她都会妥协,会以最快的速度奔下楼去药店,会忍受他可能因疼痛而更恶劣的态度。
但这一次,胃部深处传来的、属于她自己的、更尖锐也更致命的疼痛,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溃了所有残留的软弱和惯性。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点仅存的、属于“顾太太”的温度,正在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死亡的冰冷迅速吞噬。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很淡,很浅,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甚至没有牵动多少唇角的弧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彻底的疏离和解脱。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知道了。”
她合上膝头的书,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一丝慌乱或讨好。她甚至没有再看顾清辞一眼,径首绕过他,走向衣帽间。很快,她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出来,手里拿着包和车钥匙,平静地走向门口。
顾清辞捂着胃,僵在原地。她那个“好”字,她那个笑容,像一根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没有争吵,没有辩解,没有他预想中的委屈或泪水。只有一种……让他感到莫名烦躁和失控的平静。
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玄关,门被轻轻带上。
那之后,顾清辞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胃痛那次,他最终还是自己忍着剧痛打电话叫了助理送药过来。助理小陈来得很快,带着药和一份热腾腾的早餐。顾清辞吃了药,疼痛缓解后,便将那点不快抛诸脑后。季南星的反常,被他轻易地归结为“闹脾气”或者“身体不舒服的短暂任性”。一个依附于他生存、向来温顺的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依旧很忙。顾氏集团庞大的商业版图需要他殚精竭虑,无数的会议、应酬、决策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偶尔深夜回到“云顶华庭”,公寓里依旧空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