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牵连甚广。”裴珩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钝刀子割肉,“圣上震怒,铁案己成。此刻,无人能翻。”
那刚燃起的光亮,瞬间被扑灭。沈疏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那…那我爹娘…弟弟……”她喃喃着,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裴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炭火的暖光映着他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阴影里,更显得莫测高深。他缓缓踱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依旧纷扬的大雪,只留给沈疏影一个清冷而充满距离感的侧影。
“男丁流放,九死一生。女眷……入教坊司。”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务,“永世不得脱籍。”
“教坊司”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沈疏影心上。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深渊!是让所有清贵女子生不如死的炼狱!她仿佛己经看到自己穿着低贱的乐妓服饰,在无数狎昵的目光中强颜欢笑,任人轻侮……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瞬间冻结了血液。
“不…不要……”她失声尖叫,声音凄厉绝望,猛地扑上前,顾不得任何矜持和礼仪,死死抓住了裴珩棉袍的衣角,像抓住最后的浮木,“含宁!救我!我不要去那里!求你!看在…看在我们……”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他青色的衣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裴珩的身体在她扑上来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抓着,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无边的夜色里。她的泪水滚烫,透过单薄的衣料熨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陌生的灼痛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冰冷,颤抖,带着濒死之人孤注一掷的绝望力量。
厅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有炭火偶尔的噼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裴珩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垂眸,看着跪伏在自己脚边,如同被暴雨打落泥泞、瑟瑟发抖的白蝶般的女子。她的脸埋在他的衣袍间,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和一截细白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那无助的姿态,绝望的哭泣,如同一根细密的针,刺入他冰封的心湖,漾开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他俯下身。
这个动作让沈疏影的哭泣猛地一顿,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裴珩伸出手,并未去扶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抚上了她冰凉的脸颊,动作近乎一种审视的描摹。他指尖的薄茧擦过她细腻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目光深沉如古井,落在她泪痕狼藉、却依旧难掩清丽绝伦的脸上,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那目光太深,太沉,带着一种沈疏影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和一种冰冷的算计。她下意识地想瑟缩,想躲开,却被他指尖传来的微凉力道定住了。
“疏影,”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羽毛搔刮过心尖,却让她浑身发冷,“想不去教坊司……只有一个法子。”
沈疏影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等待着他口中的“法子”,那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裴珩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缓缓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完全仰起头,迎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像淬了寒冰的针,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最后的天真:
“做我的女人。现在。”
轰——
沈疏影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那个在她家海棠树下面红耳赤的少年郎?那个曾小心翼翼将刻着“宁”字印章放入她掌心、许诺要护她一世安宁的裴含宁?
不,他不是了。
眼前这个人,眼神幽暗,带着一种猎食者的审视和赤裸裸的攫取。他提出的不是救赎,是趁火打劫!是将她最后的尊严和希望,碾碎在脚下!
羞耻、愤怒、被背叛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他!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厅堂里异常响亮。
裴珩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