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带着强烈水汽和沐浴露清冽气息的热源自身后无声地笼罩过来,沈惊瓷才悚然一惊。镜子里,清晰地映出裴策的身影。他只随意地围了一条浴巾在腰间,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和紧实的手臂线条,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贲张的肌理缓缓滚落,没入腰间的浴巾边缘。湿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饱满的额前,几缕垂下来,遮住了部分深邃的眉眼,却让那目光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幽深难测。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一只带着湿意和灼人温度的大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她握着吹风机的手腕。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意味。
“嗡——”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硬生生按停。
突如其来的寂静和手腕上传来的灼热紧箍感,让沈惊瓷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
“别动。”裴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而微哑,带着刚沐浴后的湿热水汽,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前,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易地就将她困在了他温热的胸膛和冰冷的梳妆台边缘之间。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几乎嵌在他的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浴袍布料传来,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背脊。
沈惊瓷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和抗拒,虽然迅速被她压下,但那一瞬间的泄露,足以让她心惊。
“我自己……”她试图开口,声音却有些发紧。
“头发不吹干,容易着凉。”裴策打断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夺过她手中己经安静的吹风机,重新按下开关。
嗡嗡的噪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近,更响,震得她耳膜发麻。
温热的气流混杂着他身上强烈的、侵略性的男性气息,一同吹拂在她的发间、颈后。他的手指穿过她半湿的发丝,动作并不算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梳理物品般的、公事公办的力道。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头皮或敏感的耳后肌肤,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她身体内部控制不住地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抖。
镜子里,裴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侧脸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冷硬。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平首的线,下颌的线条也绷得紧紧的。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再看她的眼睛,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
卧室里只剩下吹风机单调的嗡鸣。暖风包裹着她,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不断蔓延开来的冰冷和僵硬。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被身后强大的力量禁锢着,被迫接受着这看似亲昵、实则疏离的“照顾”。
她看着镜中那个被困在裴策怀里的自己,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疲惫。身体僵硬地承受着暖风和身后滚烫体温的包围,灵魂却像抽离出来,悬浮在冰冷的高处,漠然地俯视着这令人窒息的亲密牢笼。
嗡嗡的噪音终于停了。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人之间沉重得几乎凝滞的呼吸声。
裴策随手将吹风机放在梳妆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他修长的手指却并未离开她的发丝,反而顺着滑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却极具占有意味的力道,落在了她浴袍领口微敞的颈侧。
指腹温热,甚至有些烫人,粗糙的茧子摩挲着她颈侧细腻的皮肤。他的动作缓慢而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沈惊瓷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镜子里,她看到自己颈侧的肌肉在他手指下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今天在办公室,”裴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走神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带着笃定。
他的指尖在她颈侧的动脉处停留,那里是生命搏动最清晰的地方。沈惊瓷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流,撞击着他的指腹。她甚至怀疑他能听到她骤然失序的心跳。
她强迫自己首视着镜中裴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竭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项目压力大,昨晚没休息好。”一个无懈可击却又无比敷衍的借口。
裴策的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留下一种更深的冷意。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那只停留在她颈侧动脉上的手,却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感,顺着她颈项优美的线条,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