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见她认同,倾诉的欲望更强烈了,她左右看看,确保没人,才凑得更近:“贝米,你年纪小,看人准。·s·a_n,y?e?w~u/.+n¨e~t′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老婆子背后嚼舌根,那位李静姑娘,啧啧,心气儿高着呢,还有两张脸皮子!”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忍不住:“你是没瞧见,在程部长和太太跟前儿,那叫一个乖巧懂事,说话细声细气,手脚麻利,姑父、姑姑喊得那叫一个甜,可一转身,到了我这老婆子跟前,那脸子唰一下就掉下来了,跟她说话爱答不理的,眼神都是斜着瞟的,好像看我一眼都嫌脏似的。那架势,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这个伺候人的老妈子,这做人呐,哪有这样的?看人下菜碟也太明显了。”
王妈越说越激动,脸颊都有些泛红,显然这些委屈憋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贝米安静地听着,指尖拨弄着书包带子。
夕阳透过藤蔓的缝隙,在王妈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描述的这幅景象,贝米是一点都不意外。
李静那点心思和做派,可不就是看人下菜碟的活教材么?
在程康年和李英面前是温顺懂事的好侄女,在王妈这种保姆面前,就原形毕露,连装都懒得装一下。?3~w′w·d~.¨c·o~m·
趋炎附势,捧高踩低,这就是她骨子里的本性。
亭子外,厨房的方向隐约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还有李静刻意显得很勤快的嗓音:“姑姑,葱花儿切好了,放这儿了。”
王妈听见这声音,像是泄了气,脸上的激愤瞬间变成了无奈。
“唉,听这动静,又该我去收拾战场了,贝米,你坐着歇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贝米没应和,而是跟着王妈一前一后进了屋里。
厨房里人影晃动,热闹得很。
李静系着王妈那条蓝布围裙,袖子挽得老高,拿着在切黄瓜。
那脸上堆着笑“姑姑,您瞧这黄瓜片儿行不?给小莹带去文工团,清火!”
李英站在灶台边,守着一个小砂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鸡汤香味弥漫开来。
“行,切好放饭盒里吧,这丫头,打电话回来说在文工团睡不踏实,黑眼圈都出来了,我这心里头揪得慌,给她熬点鸡汤补补,明儿一早我亲自送去。”
李静应和:“就是就是,小莹多辛苦啊,姑姑您最疼她了,”
那殷勤劲儿,看得王妈在贝米身后,几乎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了一声气音,带着十二分的鄙夷。`[-我?的,书?|城@/′ @免)?费a*阅?:°读#
贝米没接话,只当没看见李静那副样子,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身后,李静那讨好的声音还在厨房门口飘着。
晚饭桌上,程康年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炒青菜。
饭桌上气氛有些安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片刻,他像是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贝米,眉头微蹙:“贝米,我听说月底你要跟着去军演的后勤处,做点心指导?”
贝米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他。
赶紧咽下嘴里的饭,点点头:“嗯,是有这么回事。”
程康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语气里明显不赞同:“你怎么就答应了呢?那是军演,不是你想的军区大食堂,得跟着后勤的大部队开拔到野地或者临时驻地,条件差得很。风餐露宿,住帐篷,用水都困难,你一个姑娘家,身体怎么吃得消?”
他说着,语气缓了缓,“想跟季团长多相处,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挑这种时候?”
贝米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
便宜爹这番话…居然是在担心她吃苦?这倒有点出乎意料。
印象里,他似乎只对她和季延礼多相处这件事格外热衷。
这么一想着,贝米脸上有点热,放下筷子,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是实话实说:“爸,是季奶奶帮我答应的陆师傅。季奶奶说去那边能多见见季团长。不过,”
她顿了顿,抬眼迎上程康年的目光,“陆师傅也答应我了,说只要我去,就给我外汇券和四十块。”
“外汇券?”程康年重复了一遍,那紧蹙的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熨平了,随即点了点头,语气松快了不少,甚至带上点我闺女有本事的意味,
“哦,这样,行吧,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行,外汇券确实难得,换点好东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