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泊敬诚殿的书房内,满地狼藉。+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废黜圈禁太子的诏书摊开在御案上,墨迹未干,朱印尚未落下。年近花甲的康熙皇帝蜷缩在宽大的圈椅中,原本挺拔的脊背佝偻着,像是个困于家事的寻常老人。
“保成啊保成......”康熙的十指深深插入发间,声音嘶哑地抱头痛哭:“你这一刀,生生捅在了皇阿玛的心窝子上......,疼得朕......”
空荡的大殿里回荡着帝王的悲鸣:“明明没有谋反之心,为何偏要作此姿态?!......安安分分当你的太子不好么?!”
康熙猛地仰起头,额前青筋暴起,通红的眼眶中泪水纵横:“朕待你还不够好么?保成?!......除了这龙椅暂时给不了......,能给你的...朕都给了啊!......荣耀、恩宠、权柄、帮手......,就连保清,也不过是拿给你练手的棋子,朕何曾给过他半分实权?”
“朕亲手将你养大......,手把手教你为君之道......”皇帝突然站起身,双目赤红着将案上奏折尽数扫落,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朕的这片苦心,你就半点都感受不到吗?!”
最终,康熙又重新颓然跌回座位,再次蜷缩着身体,抱头喃喃道:“为什么......要逼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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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正午将至。/w*a′x?s\w`.*c~o`m?′x-i\n_t/i·a!n~x`i?x_s-..c_o!m?西贝勒的居所内一片死寂。
胤禛被卫平揽在怀中,身上完全没有力气,心口空落落的发虚。薄唇徒劳地微微张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颤抖地伸出手,虚虚抓握着苏培盛的手腕,冰凉的指尖沁着不祥的紫绀。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盈满焦急,连带着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苏培盛的手同样抖得厉害,手中的既济丹几乎要捧不住,却迟迟不肯送到主子唇边。
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着哀求道:“爷......奴才求您了......,孙府医千叮万嘱,这既济丹绝对不能连服两颗啊!......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呀......”
胤禛气息越发紊乱,惨白的脸上急出冷汗。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去够苏培盛手中的丹药,指尖却只触及到衣袖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苏培盛泪流满面地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着,说什么也不肯将既济丹递过去。
卫平突然伸出手托住了主子垂落的手腕,嗓音沙哑道:“主子,奴才有一个法子。”
他从袖口缝隙处抽出一根寸许长的金针:“金针刺穴——影卫的搏命之法,可激发人体潜能,榨出最后一丝气力。事后虽会元气大伤、陷入虚弱,但是仍有一线生机,总好过......”
话未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扶靠在身后引枕上,自己“扑通”一声跪至榻前,双目含泪地恳求道:“求主子......允奴才施针。”
苏培盛慌忙将既济丹收好,紧跟着跪倒在地,仰头望着主子爷,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胤禛望着跪在跟前的两位忠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颤抖着伸出手,努力朝他们探去。
苏培盛与卫平连忙膝行上前,将主子冰凉的双手紧紧捂在掌心里。两人喉头剧烈滚动着,将呜咽声死死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