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那憨厚而又认真的脸,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或许……当兵,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或许……这个一根筋的伍长,和他那个沉默的突厥兄弟,在战场上,真的……能成为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就在此时,队伍的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十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竟然逆着行军的方向,从后面,赶了上来。
“让开!让开!没看到是陈国公府的马车吗?”
护卫们嚣张地呵斥着,试图让行军的队列,为他们让路。
这,正是副帅侯君集的家眷车驾。
因为侯君集官职高,按照惯例,他的家眷,可以随军一段路程,享受最好的待遇。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向两旁避让。
然而,就在那辆马车,即将挤到罗通他们这个小队面前时。
罗通,这个新上任的,脑子里只有“太子殿下”和“军规”的伍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和他身后的裴宣、阿史那·云,三个人,像一根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路中央。
一步,都未曾挪动。
“前面的!聋了吗!给老子滚开!”为首的侯府护卫,扬起马鞭,厉声喝道。
罗通抬起头,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执拗。
他大声回答道:“军法规定!行军途中,任何人不得冲撞军阵!违者,可就地格杀!”
“放肆!”那护卫气得笑了,“你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这是陈国公,我们侯副帅的家眷!冲撞了你们,又当如何?”
罗通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和裴宣、阿史那·云一起,默默地,将手中的长槊,横了过来。
冰冷的槊锋,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三个人,三杆长槊,组成了一道最简单,却又最坚决的屏障。
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
——想过去?可以,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