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吹口琴的姑娘站到台边,琴声和吉他声缠在一起,后排有个穿校服的小丫头跟着哼唱,声音细得像蚊鸣,却很快被更多声音盖住。
突然,铁皮门被撞开的声响炸响。
三个穿藏蓝制服的人冲进来,其中一个举着证件:"谁组织的?
涉嫌非法集会知道吗?"
仓库里的光瞬间暗了大半。
沈星河感觉后颈的汗毛竖起来,他捏了捏口袋里的文件袋,挤到最前面:"同志,我们有街道办的临时活动许可。"他抽出文件,封皮上的红章在手电筒光下泛着暗血般的红,"消防检查昨天刚做完,人数也没超三百。"
穿制服的人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时,眉心的褶子松了松:"陈馆长批的?"他抬头扫了眼台下——有人悄悄把《哈利波特》塞回帆布包,有人还攥着没吃完的橘子,那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正帮旁边的姑娘捡掉在地上的口琴。
他突然笑了,把文件递回去:"下不为例啊。"转身时碰倒了个木箱,发出哐当一声,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人群里不知谁先笑出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低笑。
韩寒拨了个轻快的和弦:"那......再来首《南方》?"
散场时已经十点。
沈星河蹲在仓库门口抽烟——他其实不会,只是看张编辑抽过,学个样子。
风卷着棉絮似的雪粒子扑在脸上,他摸出手机,屏幕在夜色里亮得刺眼。
新短信:"他们在查陈馆长的旧账,下周一教育局要来查少儿图书馆的藏书。"
烟从指缝里掉下去,在雪地上烫出个小黑洞。
沈星河望着仓库里最后一盏灯熄灭,望着韩寒和乐队扛着音箱往公交站走,望着张编辑的自行车尾灯在街角拐了个弯。
他掏出通讯录,手指在"陈馆长"和"韩寒"之间停了停,最终按下"张编辑"的号码。
手机接通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说:"老张,明早陪我去趟印刷厂。"雪粒子落进衣领,凉得刺骨,可他的心跳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烧,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