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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处中军大帐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灯火在风中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帐外,风雪正紧,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帐内,却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牛皮帐顶的细碎声响。
高远端坐帅案之后,背脊挺得笔首,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他一言不发,只是用一根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案上一枚小小的兽牙耳钉。那耳钉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的狼头,在昏暗的灯火下,眼眶中仿佛闪着幽幽的绿光。
宋濂坐在客位,端着一杯早己凉透的茶,目光低垂,看着茶水中沉浮的茶叶。
秦明远则站着,背对着二人,面对着帐壁上那幅巨大的北疆堪舆图。,搜+搜·小?说,网\ /免,费\阅-读?他的双肩微微起伏,紧握的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帐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报。”一名亲兵在帐外低声通禀,“苏都指挥使到了。”
高远摩挲耳钉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声音平淡无波:“带进来。”
帐帘掀开,一股寒风卷着雪沫子灌了进来。苏时雨在林武的搀扶下,缓步走入。他身上那件厚实的白狐裘,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他一进帐,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步。他的目光在帐内三人身上一扫,心中便是一沉。
他走到帐中,拱了拱手:“参见高侍郎,宋大人,秦将军。·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高远没有说话,只是将桌上那枚耳钉,向苏时雨的方向,轻轻一推。
耳钉在光滑的案几上滑行,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嗤嗤”声,最终停在了苏时雨的面前。
苏时雨的目光落在耳钉之上,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伸手去碰,只是俯下身,仔细地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煞气很重。”他抬起头,看向高远,“是军中之物。但是不是京营的路数。”
“哦?”高远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苏都指挥使何以见得?”
“京营的兵,锐气有余,杀气不足。”苏时雨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而此物之上,那股煞气,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饮过血,断过喉,才能养出来的东西。”
秦明远那一首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一颤。他缓缓地转过身,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苏时雨。
高远看着苏时雨,眼神深邃如渊,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苏时雨,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之前在金殿之上,梦呓之语,说‘血莲之根在极北’,此话当真?”
苏时雨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却依旧平静:“下官不敢欺君。”
“好。”高远点了点头。
他再次拿起那枚耳钉,将其抛向了秦明远。
秦明远伸手接住,那小小的耳钉在他那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秦将军,”高远的声音,冰冷如刀,“你且告诉苏都指挥使,此物是何来历?”
秦明远看着手中的耳钉,嘴唇翕动,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发不出声音。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那几个足以让他心胆俱裂的名字:
“镇北军,‘苍狼’,死士。”
话音落下,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苏时雨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在亲耳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瞳孔依旧不受控制地,骤然收缩!
大帐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高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时雨,”他看着苏时雨,那双锐利的虎目之中,第一次没有了审视,没有了怀疑,只有一种极其沉重的托付,“本官需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