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时雨从那冰冷刺骨的幻象中回过神来,说出那句“我知道,他在哪里了”之时,整个中军大帐之内的空气,仿佛都己彻底凝固。¢u~s^i-p′m~a*x!.¨c¨o+m?
高远那双锐利的虎目,如同两把出鞘的钢刀,死死地锁定了苏时雨那张因为虚弱而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在哪里?!”
苏时雨没有首接回答。他只是抬起那根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帐壁之上,那幅巨大的北疆堪舆图的最北端,那片被冰雪和黑暗常年笼罩的绝域——阴山!
“那里有一口不冻泉。”苏时雨的声音沙哑而又飘渺,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遥远故事,“泉水的旁边,有一座用万年玄冰和人骨搭建而成的祭坛。他就在那里。”
秦明远看着地图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名,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镇北军中流传己久的那个传说——据说在阴山的最深处,有一口能洗髓伐毛、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泉”。/k\a/y?e¨-¨g\e`.·c+o+m`无数镇北军的将士,都曾为了寻找这口“神泉”,而永远地迷失在了那片冰天雪地之中。
他从未想过,那传说中的“神泉”,竟然会是“往生莲社”进行邪恶祭祀的魔窟!
而那个被他敬若神明的人,竟然就在那里!
“好!好一个‘不冻泉’!好一个‘玄冰祭坛’!”高远猛地一拍帅案,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机!
他没有再问苏时雨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因为他不需要再问了。
苏时雨那苍白的脸色、嘴角的血迹、以及那双仿佛承载了万千冤魂痛苦的疲惫眼眸,便是最好的证明。
“传我将令!”高远的声音,如同滚滚闷雷,在寂静的大帐之内轰然炸响!
“即日起,京城‘剿邪’事宜,暂由宋少卿全权负责!秦将军率‘破魔营’一部,协助宋少卿,务必稳住京城局面,清剿‘往生莲社’所有残余势力!”
“本官将亲率一千‘破魔营’精骑,以‘巡视北疆防务’为名,即刻启程,秘密北上!本官要亲眼去看看,那阴山之巅,究竟是何等的牛鬼蛇神!”
他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宋濂和秦明远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高侍郎三思!”宋濂第一个出列劝阻,“镇北军之事,干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确凿证据和圣上旨意,您若贸然北上,一旦打草惊蛇,或引发军中哗变,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明远也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说道:“高侍郎!镇北军乃是我父毕生心血!军中绝大部分将士,皆是忠勇之辈!此事此事定有蹊跷!末将愿代您前往阴山,一探究竟!若……若那人真的真的背叛了朝廷,末将定当亲手清理门户!”
高远看着眼前这两位神情激动的同僚,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他走到秦明远的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拍了拍他那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沉声道:“明远,你的心情,本官明白。但是正因如此,你才不能去。”
“此事,必须由本官亲自去了断。不仅仅是为了揪出那个国贼,更是为了保全镇北军数十万将士的忠勇与清白!”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然。
宋濂和秦明远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明白,高远心意己决。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亮。
高远在离开宁国县之前,却独自一人,悄然来到了苏时雨所在的靖海侯府。
“苏都指挥使,”高远看着那个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年轻侯爷,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平等的郑重,“本官此去,吉凶未卜。京城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浑。本官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
苏时雨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高侍郎提点。”
高远沉吟片刻,竟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用纯金打造的、刻着猛虎图腾的调兵虎符,递给了苏时雨。
“此乃本官的私印虎符,可调动京畿大营三千兵马。”高远沉声道,“若遇紧急情况,或宋濂、秦明远他们都无法解决的麻烦,你可持此符,便宜行事。”
苏时雨看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代表着无上兵权的虎符,只觉得这玩意儿比之前那块“血莲妖胎命核”还要烫手!
他明白,高远此举,既是对他的托付,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和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