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依旧在摇晃,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完全违背常理的平稳,向着黑暗深处滑行。\萝!拉\小_说~ _蕞·鑫¢漳?洁-庚!辛·哙^
甚至没有风,没有浪,甚至连水流的方向都无从感知。
它不像是在航行,更像是一件被无形的、巨大而冰冷的手指随意拨弄的玩物,在粘稠得如同胶质的海面上,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力量,推送着,牵引着,义无反顾地驶向那墨色海洋最幽暗、最不祥的核心。
船头那盏鲛人油灯,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坐标。
那青白色的火焰,在无边无际的墨色背景衬托下,显得异常渺小,却又异常…亮眼。一种冰冷、病态、带着死亡气息的亮眼。
就在这时,那青白色的灯焰,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窜!
火焰骤然暴涨数倍,不再是之前那种幽幽摇曳的病态模样,而是化作一团狂烈舞动的、扭曲的青色鬼爪!
焰心深处那抹幽绿瞬间变得刺目欲裂,如同深渊恶鬼骤然睁开的邪眼,迸射出令人无法首视的惨绿光芒!
这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不再是仅仅照亮船头附近可怜的一小片惨白水面,而是如同一柄淬毒的青色巨剑,狠狠劈开了下方粘稠黑暗的海水!
光芒所及之处,深达百尺的海水,竟在刹那间变得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一般透明!
“这是……终点吗?”
林玲珑的视线,被这突如其来的、邪异的光明死死攫住,不由自主地投向那被照彻的、深不见底的“水晶”之下。
她的呼吸,连同思维,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光柱穿透幽暗的海水,首抵下方一片难以估量的深度。
在那片被青绿光芒强行撕开的视野尽头,在冰冷、死寂的海床之上,赫然堆积着一座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山峦!那绝非寻常的鱼类骸骨。
巨大的、扭曲的脊椎骨如同倒塌的巨树梁柱,层层叠叠,相互纠缠、挤压。
破碎的、带着明显人类特征的头骨空洞的眼窝密密麻麻地仰望着上方,下颌骨怪异地张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永恒哀嚎。
“忘川,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林玲珑喉咙泛起一阵酸楚。
“小心,刚开始,这才是诡异与不详的开始,”
无数断裂的肋骨、指骨、盆骨……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揉碎、堆砌、粘连在一起,形成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散发出亘古死寂与绝望气息的骨冢!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那骨山并非死物!无数条粗大如巨蟒、颜色惨白、表面布满粘液和深绿色苔藓的奇异根须,
如同活物的血管经络,深深扎入白骨堆的缝隙之中,在青绿光芒的映照下,那些根须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心脏般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整座骨山发出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可闻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咯…吱…”声!仿佛这恐怖的骨堆,是某种沉睡在深渊之下、以死亡为食的巨怪巢穴!
“来了,它们来了…”,紧接着阿吉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呜咽,身体抽搐得更加剧烈,
暴突的眼睛死死盯着水下那地狱般的景象,瞳孔里倒映着森森白骨和搏动的根须,恐惧己彻底将他吞噬。\7^0\0′t?x,t/.`c/o?m′
陈忘川托着铜镜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口中响起那种低沉、扭曲、如同无数虫豸在甲壳下摩擦的古怪诵念,试图压制铜镜的躁动和灯火的狂乱。
林玲珑看向陈忘川,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他,像一个陌生人。
然而,异变再起!
几乎是在水下白骨巨冢显现的同一瞬间,毫无征兆地,浓雾——来了。
不是寻常海雾那种轻柔、飘渺的白色水汽。这雾起得极其突兀,极其迅猛!
如同无数只惨白、浮肿的巨手,从西面八方粘稠黑暗的海水中猛地伸出,瞬间就抓握、包裹住了整条小船!
雾气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的灰黄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尸液,粘稠得仿佛具有实体,沉重地压在人的皮肤上、钻进鼻孔里、甚至试图堵塞耳道!
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海水腥腐气味,其间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内脏深度腐败后散发出的甜腻恶臭!
视线被彻底剥夺,咫尺之外,连船头那盏正在疯狂燃烧的鲛人油灯,都只剩下一个模糊、扭曲、被灰黄浓雾重重包裹的青色光晕,如同幽冥鬼眼。
死寂!比之前更深沉、更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