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骨眼还闹出什么夜叩宫门,我们大衍公主的清誉全是她败坏的!”
永嘉长公主喋喋不休,骂纪绿沉的同时往话里夹带了好几句,隐晦指向她的婆母安吉长公主。
责任全推出去,太和帝也舒坦不少,点着永嘉长公主耳垂上摇晃的琉璃长坠子装作还是哄不好的样子:“还有你,学什么胡人胡俗,咱们大衍儿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穿耳洞问朕同意了吗?”
虽然太和帝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但永嘉长公主心知,和离书这一篇,翻过去了。
竹林边缘,昵昵儿女语,仿佛父女天伦。
竹林深处,柳奉瑄手舞足蹈癫狂,头一次抬起头来做人。
可他没高兴过一刻钟,“扑通”栽倒在林子里积年的松软厚实的竹叶上,扬起比他人还高的尘灰,歪斜的嘴角缓缓渗出血滴。
“来……人……”
柳奉瑄的嘴唇无力嗫嚅,瞳孔放大,仿佛有人在他喉咙放了把火,胸口也压着座大山喘不过气。
五脏六腑因为痛苦而扭曲,费力地往一处绞紧。
这……这不可能,他想到绣衣卫送来的那封信,抬起手要往贴心藏着的衣襟里摸一摸,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不会是她。
她不在场的……
他连自己也不信,改想致君尧舜的夙愿。
可朝廷巍巍诸公、太极殿泱泱才人容不下一个身有缺陷的柳奉瑄……
死亡的感觉濒临,他到底还是舍不下,只难挨地想,他想画的那一个人,今天没有来。
他不甘地合上眼。
北海池边,在永嘉长公主还在告纪绿沉状的时候。常度避免迎春不忿又跳将出来,拉着她往僻静处走。
“你就放心吧,你家九殿下绝对吃不了亏!”常度指天誓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