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本?”林悦刚端起茶杯,听到这两个字,手一抖,热茶洒了半身。·幻?想-姬+ /首·发^他顾不上烫,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大爷,您别开玩笑啊!搞了半天,咱们的主线任务道具是残缺的?”
晚晴茶楼里嗡嗡的谈话声似乎都小了下去,几个老茶客好奇地朝这边望过来。
乔青山没有理会林悦的失态,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苏九脸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像一块被风干的橘皮,写满了无奈和苦涩。“《广陵散别》全本共七折。我家传下来的,只有前六折。最后一折,也是全剧的精髓——‘渡魂’,早就遗失了。我曾祖穷尽一生都在寻找,也没能找到。没有‘渡魂’,这出戏就是个有头无尾的故事,非但解不了杜员外的执念,反而会因为撩拨起他所有的不甘和遗憾,让他怨气更盛。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这就是我爷爷说唱了会折寿的真正原因。唱一出不完整的戏,等于是在一个积满了火药的桶边上,点燃了一根引线,却在中途把它掐灭。后果,不堪设想。”
林悦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天都塌了。他看着苏九,嘴巴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苏哥,这……这属于底层逻辑不成立,核心代码缺失,程序跑不起来啊!死循环了!”
“不。”苏-九开口,只有一个字,却像一颗定海神针,瞬间将林悦那快要崩塌的情绪稳住了。他看着乔青山,问道:“乔老先生,这最后一折‘渡魂’,讲的是什么?”
乔青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九在这种情况下,关心的不是怎么办,而是是什么。他沉吟片刻,陷入了回忆。“根据我曾祖父留下的笔记,‘渡魂’这一折,在昆曲里是绝无仅有的。它没有具体的角色,也没有复杂的剧情。^零¨点_看_书- !已¨发?布/最`辛*章+节_主角在第六折‘赴死’时,己经引颈就戮。而‘渡魂’,是主角死后,他的魂魄,或者说他的那股‘意’,与天地间另一股更古老的‘意’相遇、相融的过程。”
“另一股古老的意?”苏九追问。
“对。”乔青山眼中泛起一丝神往,“是竹林七贤里的嵇康。当年嵇康受诬,临刑东市,抚琴一曲《广陵散》。曲罢,叹曰:‘《广陵散》于今绝矣!’。杜员外生平最敬嵇康,视其为风骨知己。《广陵散别》的作者,便是借杜员外之冤,遥想嵇康之死。这最后一折‘渡魂’,便是让杜员外的魂,在死后见到嵇康的魂,二人无需言语,只以音律神交,最终嵇康之魂引杜员外之魂,共赴‘无何有之乡’。一曲《广陵散》,了却两段千古冤。这才是真正的‘还愿’,真正的‘解结’。”
林悦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这最后一折,是鬼见鬼?”
“是风骨见风骨,是意念的传承。”苏九纠正他,眼中却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彩,“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林悦和乔青山异口同声地问。
“这最后一折,根本就没有失传。”苏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种洞悉了谜底的自信,“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他转向乔青山:“老先生,您想过没有,为何偏偏是这一折失传了?一出戏,好比一个人,有头有脸有身子有脚。为何单单是承载着‘魂’的这一部分,不见了?”
乔青山被问住了。
苏九拿起桌上的紫砂壶,重新给乔青山斟满茶:“因为这一折的‘意’太强了。它己经超越了普通的戏文曲谱,它本身就是一种精神烙印。写下它的人,是将自己对嵇康、对杜员外的全部共情与理解,都灌注了进去。¨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当这个人故去,这份过于强大的精神烙印,便无法再被束缚于纸张之上。”
“那它去哪了?”林悦忍不住问。
“物以类聚,气以群分。”苏九伸出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它回到了它本该在的地方——《广陵散》这个故事本身。它化作了这段历史传说的一部分,成为了所有后来者对嵇康之死、对‘士人风骨’这个概念的集体想象。它不在纸上,但在人心之中,在每一个为这段历史而扼腕叹息的‘气’里。”
林悦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CPU己经烧了:“哥,你这说得也太玄乎了。按你这意思,这曲谱成精了,自己上网盘备份,然后把本地文件删了?”
苏九被他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逗笑了,摇了摇头:“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们不用去找它,我们只需要把它‘下载’下来。”
乔青山浑身一震,他似乎听懂了苏九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