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晃了晃折扇,语气随意,“本侯爷路过时顺手买的,你喜欢就拿着。”
“好漂亮!”苏桃桃轻轻拿起糖画,蝴蝶翅膀上的金粉落在她指尖,像撒了把碎星,“谢谢小侯爷!”
箫妄言笑着转身,小厮已在门口催促第三遍。他边走边回头喊:“谢大人,这顿算本侯爷欠你的!改日带你们去吃城东的烤羊腿!”
谢砚舟摇头,从袖中取出银锭递给小二。林姝玥望着箫妄言消失在楼梯拐角,转头看向苏桃桃,只见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将糖画收进袖中,指尖抚过锦盒边缘时,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
“桃桃,怎么了?”她轻声问。
“没什么!”苏桃桃立刻抬头,笑容灿烂得像春日里的桃花,“只是觉得小侯爷总被催婚,连吃个庆功宴都不安生。”她晃了晃腕间的铃铛,低头夹起一块排骨,“快吃吧,谢大人,姐姐,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姝玥与谢砚舟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拆穿。窗外传来箫妄言的抱怨声:“本侯爷的姻缘,怎么就成了母亲在贵妇人茶会上的谈资?”苏桃桃唇角微扬,却始终盯着碗里的米饭,再没说话。
亥时初刻,三人走出悦来楼。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苏桃桃缩了缩脖子,忽然指着街角的糖画摊:“姐姐,我想去买个糖人!”
“我陪你去。”谢砚舟开口,却被林姝玥拦住。
“你们先回,我陪桃桃逛逛。”她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少女肩头,“正好消消食。”
谢砚舟点头,目光在林姝玥眼中停留片刻,转身走向大理寺。他的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墨色官袍在风中轻轻扬起,像一幅宁静的画。
苏桃桃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轻声说:“谢大人对姐姐真好。”
林姝玥轻笑,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桃桃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人。”
少女的脸在糖画摊的火光中泛起红晕,却只是摇头:“像小侯爷那样的……”她忽然闭嘴,盯着糖画摊上五彩的糖画,指尖攥紧了袖口,“我还是喜欢凤凰,飞得高,看得远,不受人管束。”
林姝玥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桃桃,有些心意——”
“姐姐,你看!”苏桃桃突然指向摊主,“凤凰糖画好了!”她接过糖画,对着月光举起,糖霜做的凤凰尾羽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多好看呀,姐姐。你说,凤凰会羡慕地上的蝴蝶吗?”
林姝玥笑着摇头,任少女拽着自己往回走。月光下,苏桃桃的小铃铛声清脆如银,手中的凤凰糖画在风中轻轻颤动,却始终没再提起箫妄言。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的高墙内,箫妄言正翻墙而入。他避开巡逻的暗卫,轻手轻脚地穿过花园,却在转过九曲桥时,撞见母亲的贴身丫鬟举着灯笼等在桥头。
“侯爷可算回来了!”丫鬟松了口气,灯笼上的“镇北侯府”四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夫人在祠堂等您,说是要请出《镇北侯府家规》。”
“慢着!”箫妄言甩扇,从袖中取出个精致的木盒,“本侯爷有东西要献给母亲!西域进贡的玫瑰香粉,据说涂了能让四十岁的妇人看上去像二十岁!”
丫鬟挑眉:“侯爷又想拖延?夫人今日提的三家小姐,可都是一品大员之女,柳家小姐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岂敢!”箫妄言推开祠堂门,烛火摇曳中,母亲正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叹气,鬓角的白发在火光下格外明显。
他忽然想起父亲去世那年,母亲独自坐在祠堂里的模样,攥着木盒的手不自觉收紧,“母亲,这香粉……”
“少油嘴滑舌!”箫夫人转身,却在看见木盒时,语气稍软,“你今年二十一岁,镇北侯府单传独子,何时才能让我抱上孙子?你父亲走得早,镇北侯府的香火……”
箫妄言望着母亲眼中的疲惫,忽然说不出话来。他想起白天在悦来楼,苏桃桃啃排骨时鼓着腮帮的模样,想起她腕间的小铃铛,却立刻摇头驱散念头——那只是大理寺的小丫头,与镇北侯府的规矩无关。
“明日去护国寺上香,不许逃。”箫夫人最后叮嘱,“柳家小姐也会去,你们年轻人该多聊聊。”
箫妄言无奈点头,走出祠堂时,月光落在他腰间的麒麟玉佩上,凉得像母亲眼中的期待。他摸出袖中的折扇,扇面上的钟馗依旧叼着糖糕,忽然觉得这画格外刺眼,随手塞进了袖口。
子时初刻,大理寺验尸房。林姝玥坐在长凳上,看着苏桃桃将吃剩的糖醋排骨小心包好,忽然轻笑:“桃桃,其实你……”
“姐姐,我累了。”苏桃桃打断她,将包裹推到一旁,趴在桌上,小铃铛滑落在地,发出细碎的响,“明天还要查贺承的余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