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风雪终于歇了,易华院的青砖地上积着半尺厚的雪,檐角的冰棱垂得老长,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苏桃桃的卧房里却暖意融融,炭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将空气烘得干燥而温热,混着浓郁的艾草香,漫过雕花的木门。
林姝玥跪在床边,紧紧握着苏桃桃的手。她的掌心滚烫,全是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桃桃的呻吟声越来越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原本圆润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只有痛苦的喘息不断从唇间溢出。
“桃桃,再用点力!”稳婆是宫里退下来的老手,此刻正跪在脚踏上,声音沉稳有力,“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很快就好了!”
箫妄言在房里急得团团转,墨色锦袍的下摆沾着雪水,却浑然不觉。他一会儿扒着门框往里望,一会儿又背着手在廊下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要让桃桃和孩子平安……”
谢砚舟站在廊下,面色凝重地望着紧闭的房门。他刚差人去太医院又催了一次,可这风雪天,马车根本跑不快。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深藏的焦虑。
“冰块脸,太医怎么还没来?”箫妄言抓着谢砚舟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桃桃都疼成那样了,再拖下去会不会……”
“闭嘴。”谢砚舟沉声打断他,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稳婆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他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林姝玥腾出一只手,搭在苏桃桃的腕脉上。脉象急促而微弱,像风中残烛,让她心头发紧。“桃桃,你听我说,”她凑近苏桃桃耳边,声音温柔却坚定,“小承欢在等你呢,他想快点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你和妄言。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苏桃桃艰难地睁开眼,泪水混着汗水滚落:“姐姐……我……我不行了……”
“谁说你不行?”林姝玥用帕子擦去她的眼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忘了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你还要教小承欢做酸梅汤呢,可不能食言。”
提到孩子,苏桃桃的眼神亮了一瞬,她咬紧牙关,猛地吸了口气,腹部用力收缩。稳婆眼前一亮:“对!就是这样!再加把劲!”
卧房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有苏桃桃压抑的痛呼和稳婆的指引声。^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林姝玥的手心全是汗,却不敢松开苏桃桃的手,只能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说着她们曾经一起做过的点心,说着扬州的春色,说着未来的种种美好,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姝玥觉得嗓子都快冒烟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沉寂!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稳婆抱着浑身通红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哭声这么响亮,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箫妄言一个箭步冲进门,看到稳婆怀里的孩子,又看看床上虚弱的苏桃桃,眼圈瞬间红了。他想去抱孩子,又想去看妻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林姝玥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被旁边的丫鬟扶住。她看着苏桃桃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声音哽咽:“太好了,桃桃,你做到了。”
苏桃桃虚弱地笑了笑,眼神望向婴儿的方向,满是母性的温柔:“让我……看看他……”
稳婆麻利地给孩子清理干净,裹上柔软的襁褓,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桃桃身边。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还在不停地吮吸,模样憨态可掬。苏桃桃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
就在这时,太医终于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进门就问:“怎么样了?产妇和孩子都还好吗?”
“劳烦太医挂心,母子平安。”林姝玥连忙起身让开位置,“只是桃桃有些虚弱,还请太医给看看。”
太医放下药箱,上前给苏桃桃把脉,又仔细检查了孩子,抚着胡须点点头:“脉象虽弱但平稳,孩子也很健康,只是早产了些,得多加照看。我开个方子,给产妇补补身子,再熬些温补的汤羹,过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箫妄言连忙让人重赏了稳婆和太医,又亲自送太医出门,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卧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苏桃桃已经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婴儿躺在她身边,呼吸均匀,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
林姝玥坐在床边,看着这对母子,心里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