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树洞来到一条土路上,红斗篷发现周围的冰雪己经有了融化的迹象,不仅如此气温似乎也在回暖,看来漫长且难熬的冬天终于要结束了。+三+叶_屋\ ^蕪~错_内+容*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被丝绸束缚的肩膀,那滑腻的触感依旧挥之不去,指尖习惯性地探向腰间,他的本意是看看地图,结果手指触到的只有两件冰冷的物事。
一个是艾薇琳的银铃,而另一个则是艾丽卡给的左轮手枪。
地图……被遗落了。
红斗篷皱了皱眉头,看来之前达尔给自己的那张手绘地图是和自己的旧衣服一起被留在那个世界了。
没有地图,没有马匹,只有脚下这条蜿蜒泥泞、融雪与泥浆混杂的、孤寂的林间路。
他站在路旁,灰蓝色刺绣繁复的长裙裙摆拖在泥泞的雪水上,沾上点点污浊,晨风拂过,撩起那层半透明的雪纺小披肩,掠过他沾着尘灰和干涸血迹的额角。
只能像之前那样等待未知的路过者施以援手?
就在他准备迈开脚步,试试这身裙装对跋涉的阻碍程度时,寂静被打破,远处,一辆样式老旧但还算结实的双轮旅行马车,由一匹栗色驽马拉着,车轮压在化雪又上冻的硬实路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
马车在他前方几码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多余的询问,车夫动作利落地翻身下车,当他的目光落在红斗篷身上时,他立刻摘下他顶边缘磨损的帽子,粗糙的大手有些局促地在帽子上蹭了蹭,仿佛试图抹去什么看不见的泥点,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角度之大几乎让他的背脊弯成了九十度。
“尊贵的小姐……”他的声音粗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带着浓重的乡音,眼神小心翼翼地扫过红斗篷身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长裙,“这样美丽……又高贵的淑女,独自在这寒天冻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处,实在是……太危险了!噢,天爷啊,一定是遭遇了歹人的马车或……”
他的目光扫过红斗篷空空如也的双手和周身没有携带任何行李的模样,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位落难的、流落荒野的贵族淑女,他甚至没注意到对方的身高轮廓和那张饱经风霜、绝非养尊处优的脸,注意力全被那身震慑人心的样貌和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华丽服饰攫取了。?a.b\c_w+x·w+..c¢o_m*
“……您需要……搭个便车吗?”车夫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充满了对这份“偶遇的幸运”的责任感,“小的非常乐意把您平安地送到……嗯……最近的像样点的镇子!”
小姐?夫人?美丽高贵?这一连串荒谬至极的称呼让红斗篷自己都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的想和往常被误会时一样说出真相。
可是之后该怎么解释,自己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荒无人烟的森林边站着,那和变态没什么区别了吧?
想到这里,红斗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澄清现实什么的还是等自己购买到了新衣服以后再说,而且一个穿着如此耀眼昂贵的“淑女”形单影只地出现在这荒僻的雪后初融的林间……这本身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信号灯,换做一个狼狈不堪、满身可疑血污的“陌生男人”……只会招来更多的盘问,甚至……卫兵,通往附近村镇的关卡不会欢迎一个身份不明、伤痕累累、还失去了惯用兵器的男人,但这身荒谬的“裙子”……却是一张意外的通行证,一个几乎完美的伪装外壳。′n.y\d·x~s¢w?.~c-o/m~
没办法,红斗篷垂下眼睫,并且轻咳了几声尽可能把自己原本的声线夹的更细一点。
“您的仁慈……真是雪中的炭火,我的好心人……”他尽力让声音听出感激和一点点的颤抖,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这需要精细的控制力,“如您所言,这荒林野径……确实不是久留之地,烦劳您……将我送到前方最近有人烟的落脚处便好。”
车夫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质朴而荣幸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使的吟唱,他更加殷勤地躬身,几乎是将红斗篷那高大的身躯当成了水晶雕塑般小心搀扶,帮助这位“惊魂未定、纤弱矜贵”的小姐踩着地上的泥泞和残雪,登上那还算结实的马车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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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吱嘎作响,最终进入了一座小镇的入口,车轮压过铺着粗糙黑石板的街道,发出沉闷的回响。
小镇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街道两旁矗立着清一色的建筑——高耸、尖顶、线条冷硬,全部由打磨光滑的黑色玄武岩砌成,窗户狭长,如同眯起的眼睛,镶嵌着深色的玻璃,屋顶覆盖着暗沉的